怪不得秦林看着眼熟,原来小公爷就是定国公徐文璧嫡子、荫袭后军都督府左都督、统骁骑等卫防护京师的徐廷辅!
对一位法医来说,父子遗传的面部轮廓实在是非常明显的特征,秦林见过徐文璧,所以见了徐廷辅也觉得似曾相识。
中山王徐达子孙,长房南京魏国公,二房京师定国公。这时候官场上连同乡都结党,严分宜当政江西籍官员走红,张江陵柄国朝中多用湖北人,后来还有籍贯划分的浙党、楚党,像魏、定两府这种血缘嫡亲就更不消说了,一南一北同气连枝,互相应援,大明朝三百年间与国同休,可谓全始全终。
所谓天地君亲师,明代极重亲谊,徐辛夷是徐文璧堂妹,论辈分正是徐廷辅姑姑,莽应里对徐辛夷出言不逊,便和辱及徐廷辅父母一般无二,别说打他耳光,就是和他拼命也是应该的。
可怜莽应里被徐廷辅一连串大耳刮子扇得晕头转向,丝毫也不能抵挡,小公爷还抡起巴掌一个接一个的往他脸上招呼。
起初还是脆生生的啪啪啪,打到七八个耳光,莽应里的脸高高肿起,声音就闷得叫旁人听了牙酸,脸上就像开了绸缎铺子一样,青的红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两位主事都吓呆了半晌,此刻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劝解,那韩荐扯着喉咙道:“小公爷不可,打死了他怕要引起边患,云南边陲要兵连祸结呀!”
陈克志也忙道:“小公爷消消气,不知者不罪,莽应里蛮夷之人,咱天朝上国不和他计较。”
徐廷辅斜着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两位主事说的还是人话吗?天地君亲师,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孝也,姑姑乃我父之妹,要是旁人辱及长辈,你还能无动于衷,那真叫禽兽不如了!两位是读圣贤书考上的两榜进士,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难不成把孔夫子的教诲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韩荐、陈克志被骂得狗血淋头,偏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两位主事红着脸儿木立当场,只觉得羞愧难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且不说魏、定两府本就往来密切,就算只是个普通的长辈姑姑被别人言语折辱,徐廷辅也必须当即出手,否则必被人耻笑乃至痛骂,整个定国公府都要叫人瞧不起。
莽应里已经接近昏迷,全被徐廷辅提着领口才没瘫下去,此时威风凛凛的缅甸大王子殿下早已失魂落魄,做梦也没想到红衣蛮婆竟是小公爷的长辈,真是叫他欲哭无泪啊!
“去你的!”徐廷辅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莽应里胸口,把他踢得远远飞了出去。
可怜莽应里身上好几处脚印,脸被打得红中带紫,嘴唇高高肿起来,鼻子又被砸得歪到一边,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息呼痛,门牙还缺了两颗,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从缅甸带来的护卫全被秦林手下的锦衣校尉制住,动弹不得,往日前呼后拥的大王子像头死猪一样瘫在地上,也没有人去管,真叫个凄凉。
“打得好呀!”思忘忧捏着小拳头,若不是老嬷嬷拉着,小女孩也要冲出去揍莽应里几拳了。
官员百姓一叠声的拍手叫好,连乌斯藏、俺答汗等处派来的使者都朝莽应里投去鄙夷的目光:蕞尔小国,夜郎自大,敢到中华天朝来放肆,你以为这是哪儿?活该!连咱们都看不惯想来揍你丫的了!
朝鲜使臣更是将袍袖一甩,大饼脸一板,眼睛瞪得溜圆,摆出副赤胆忠心的样子:“假如缅甸因此和天朝开战,我朝鲜虽兵少将寡,也一定要力助天朝,诛戮缅甸这群跳梁小丑!”
秦林、徐辛夷和徐辛夷听了,同时有种胃部泛酸想吐的感觉,众所周知朝鲜在辽东北地,缅甸在云南之南,两地隔着万里之遥,大明就是要和缅甸开战,哪里用得着朝鲜出兵相助?朝鲜使臣开出来的空头支票也实在太虚假了。
不过他们的漂亮话儿倒是很快在京师官员百姓中引发共鸣,朝鲜礼仪服装文字都全面高举紧跟大明朝,和后世的所谓韩流截然相反,这时候是“汉流”在朝鲜大行其道,朝鲜非常得意的自称“小中华”,很幸福很自豪的做着中国藩属,大明从朝廷到百姓也对朝鲜很有好感。
徐廷辅把莽应里狠揍了一顿,这才拍拍手,整整衣冠,走到秦林、徐辛夷身前一揖到地:“侄儿廷辅见过小姑爷、小姑姑。”
论年纪,徐廷辅比秦林还大着十来岁,结果辈分还低了一辈,秦林也觉着好笑,娶了徐辛夷之后自己的辈分也水涨船高。忙将他扶起来:“贤侄果然英风锐气,颇有乃父定国公之风。”
徐辛夷倒是老气横秋的道:“哈哈,秦林你不必和他客气。廷辅呀,刚才你也看到了,这次可不是姑姑胡闹吧,哼,刚才姑姑心头就想,要是你不帮忙啊,回去就叫老嫂子收拾你!”
徐辛夷口中的老嫂子自然就是徐廷辅的亲娘了,小公爷年纪也三十多岁了,颇有乃父之风,为人端正严肃极有威严,可被徐辛夷端着长辈架子,一番话说得那叫个哭笑不得,只好控背躬身点头应承。
骁骑卫的官校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只知道小公爷从来官威极大,实没想到遇到这位姑奶奶就歇了菜,像小孩子一样被她一顿教训。
锦衣卫的刁世贵、华得官则朝老对手们做鬼脸,这次咱们秦长官辈分就压了你们一头,看你们今后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只有秦林听徐廷辅在姑姑、姑爷前头加个小字,就知道其实人家心里头对自己两个年纪轻轻的长辈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别扭的,尤其是徐辛夷这么个喜欢胡闹的姑姑。
“辛夷,不可胡闹,咱们须当公私分明,贤侄也是执行朝廷公务嘛,没问明情况,怎么好一上来就因徇私情?”秦林一本正经的对徐辛夷说着。
徐大小姐撇撇嘴:“好了啦,就你道理多。”
徐廷辅松了口气,这小姑姑没轻没重的,他三十多岁做到左都督,官威极重,这要是众位下属、官员看他被年轻十几岁小姑娘一顿训,那脸上可真有点下不来。
又看看闭着嘴笑嘻嘻的徐辛夷,心头奇怪得很哪:这位姑姑天不怕地不怕,小姑爷咋一句话就叫她住口不说了?啧啧,这齐家之术嘛,有机会真要向小姑爷多请教请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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