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仁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林:“如果、如果我全部坦白,将军能替我做点什么?”
“你自己欺君罔上,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是逃不脱一死的,”秦林观察着孙晓仁的神色,果然,对方听闻死讯完全没有丝毫的惊惶,这家伙自从切了小弟弟进宫那天起,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不过很快,秦林摸了摸下巴,刀锋般冷厉的眼神盯在了孙晓仁的脸上:“既然你是冒名顶替的,并不是真正的孙怀仁,那么留在遵化乡下的所谓弟媳和侄儿,其实应该是你的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吧?”
孙晓仁的神色顿时变得非常慌乱,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所料不错,秦林接着道:“你之所以一直不自尽,硬撑着熬大刑,除了白莲教的信念支撑之外,恐怕也存着拖延时间、让同伙送走你老婆和儿子的动机吧?呵呵,到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这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孙晓仁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刚才被严刑逼供,他都没有抖得这么厉害。
他当然明白秦林的意思,第一,既然哥哥孙怀仁的白骨出现在东厂密室,那就说明东厂和锦衣卫早就盯上了他,他的妻儿必定已经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再拖延时间就毫无意义;其二,既然白莲教当年可以杀死孙怀仁,欺骗他自残身体入宫卧底,那么现在指望白莲教替他保护妻儿,还靠得住吗?
秦林笑了笑,淡淡的道:“凌迟之刑,你是逃不了的,但是如果你坦白交代,我可以想办法把你本应满门抄斩的妻儿,改判成远流徒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孙晓仁低着头,闷声闷气的问道。
秦林冷酷的笑了起来,毫不留情的给了孙晓仁致命一击:“现在除了相信我,你没有别的路可走,是在阴间等着妻儿团聚,还是让他们在人世多活几年,全在你一年之间。”
孙晓仁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林,在对方脸上看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只有那种森寒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心底。
慨然一声长叹,孙晓仁浑身汗出如浆,绷紧的身子松弛下去,眼神变得涣散,喃喃的道:“你是魔鬼,你是个操弄人心的魔鬼,好,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信你了,我全部告诉你……”
从孙晓仁口中得到了想要的全部信息,秦林这才不慌不忙的打开密室的门。
冯保、徐爵、陈应凤和一众东厂高手全都等在外面,见房门打开,冯保像屁股装了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正待问情况,看到陆远志拎着的孙晓仁,冯督公以下的东厂众人全都瞠目结舌。
孙晓仁这家伙,被特制的皮鞭抽打得血肉模糊,只当挠痒痒,手指头放刑具里烧得皮焦肉烂,也不能叫他开口,可跟着秦林进去这才多久啊,也听见惨叫啊哀嚎的,偏偏他就脸色煞白,浑身汗水像是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神色也颓丧中带着几分轻松,再也不是原来的顽固、倔强。
有经验的东厂高手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孙晓仁招供了!
冯保将信将疑的走上去,急着问道:“怎么样?”
“幸不辱命,”秦林微微一笑。
我的妈呀,众人齐齐把舌头一吐,孙晓仁不仅吃下了安客茶和正餐,看他那样子,四碟八碗的一桌子菜都没问题啊,哪晓得跟着秦将军进去这么会儿,就老老实实招供了,试问秦将军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也没见他拿什么刑具啊,空着一双手,难道他练了分筋错骨手,或者,九幽搜魂天魔功?
冯保咧着嘴,瞧着孙晓仁气不打一处来,咱家问你打死也不开口,秦林一问你就竹筒倒豆子,人比人气死人哪!
秦林非常潇洒的拍了拍冯保的大肚子:“督公,人犯的嘴巴已经撬开,详细审问、整理笔录这些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还是交给你们东厂吧。”
冯保哭笑不得,悻悻的问道:“你呢?”
“回去睡觉,”秦林又打了个哈欠,朝外边走了几步,懒洋洋的回过头:“忘了说一声,你们东厂的茶,很不得劲儿。”
靠!从冯保开始,众东厂鹰犬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到咱们东厂来还嫌茶不好的家伙,这一百多年里秦林是头一个吧?
瞧着秦林施施然出门离开的背影,冯保和他的鹰犬们有种抓狂的冲动,看看头顶,东辑事厂的金字招牌还挂在那儿,照壁上精忠报国、勿枉勿纵八个大字还是原样,府衙依旧阴森可怖,可自打秦林这老茶客跑来喝了碗茶,众人突然间觉得好像这里变成某处茶馆了……
秦林由亲兵校尉簇拥着回府,陆远志抱着生牛皮包,打马赶在旁边,腆着脸笑道:“秦哥,今天借孙怀仁死因撬开孙晓仁嘴巴那段,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那不是吹的,神目如电……”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秦林呵欠连天。
胖子脸皮厚得很,讪笑两下立马就抛出了问题:秦林怎么知道孙怀仁不是孙晓仁杀死的呢?毕竟在密室审讯孙晓仁之前,只能发现白骨是被害的,但是连冯保都认为是孙晓仁受白莲教蛊惑,才杀死亲哥哥、自残身体入宫卧底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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