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吉大人,您的盛情咱们永远难忘啊!”额礼图马背上朝黄台吉做了个弯腰按胸致敬的动作,只不过冷冰冰的板着脸,哪儿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黄台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除了额礼图,还有明安、合罕、满都台吉等蒙古贵族,全都做朝廷官校装扮,他立马明白大势已去,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
遥想当初,诸部贵族对他毕恭毕敬,在他面前大气儿不敢喘一下,可现在呢?这些贵族公然站到了秦林那边,根本不把他黄台吉放在眼里。
也难怪啊,以前黄台吉有能力决定诸部的盛衰兴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各部贵族当然要看他脸色行事,但时移势易,现在四路明军出塞,漠南诸部是在明军刀口底下讨生活,他们便不敢对秦林稍有违逆。
更何况,咱们秦长官恩威并施,还能抛出增加互市额度的撒手锏呢?
崔献策同样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秦林居然会让蒙古诸部的贵族化装成锦衣官校,跟着一块儿行动,面对各部的族长和那颜千户,蒙古武士们根本不会射出一支箭矢啊!
秦林骑在照夜玉狮子背上,朝崔献策投来戏谑的一瞥,莫说你丫的,就是中行说复生,张弘范诈尸,老子照样叫他去吃屎!
崔献策也确实和吃屎差不多,原本还有点翻盘的希望,现而今贵族首领们要不气哼哼的,要不就连连冷笑,分明是出自各部的蒙古武士私底下把真相告诉了各自的族长,黄台吉一伙的阴谋,也就更加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不仅诸部贵族越发识破了黄台吉等人的险恶用心,今天的事情更说明,他们已毫无保留的站到了秦林这边!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崔献策心乱如麻,亏他自诩智谋百出,此时竟一个点子也想不出来。
三娘子、徐文长、威灵法王率留在归化城的诸部贵族尽数迎出,齐声道:“恭迎钦差秦将军!”
秦林一提缰绳昂然直入,朗声笑道:“现在已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诸位就看本官怎么让案情真相大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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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黎明静悄悄,清爽的风吹过青草,带来了泥土的芳香,营地一片静谧,人和牲畜都在沉睡。
“海曼,海曼!”熟悉的呼声在耳畔响起。
熟睡的海曼突然就绷紧了身体,飞快的摘下头顶银钗握在掌心,那发钗的尖锋闪着寒芒,而刚才的睡美人就变得像一张拉开的弓,随时可以射出夺人性命的利箭。
“海曼!”脱脱从帐外再次发出了呼唤。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海曼立刻松弛下来,这个迷恋她的青年,不,或者说大男孩,她完全有把握叫他乖乖的听话。
她换上了关切又焦急的语气:“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别管我,你先逃走吧,否则他们会杀了你的!”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海曼嘴角忽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果然蒙古包下面的布帷一阵晃动,脱脱拔掉固定布幔的钉子,从底下钻了进来。
“你、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跑?”海曼揉了揉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一刻便小鸟依人般扑进了脱脱的怀抱:“方才我好担心你,若是他们把你捉走,想来我也活不下去。昨天晚上,我连做梦也梦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心里真真乱得像团麻,私心想着干脆一死了之,倒也不负你的这份情谊……”
“我不能丢下你,你是为了我才、才……”脱脱哽咽着,像往常那样将海曼拥入怀中,海曼伏在他的肩头,尽管眼角还挂着泪花,脸上却露出几分奸计得逞的笑意。
她并没有注意到,脱脱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
“我带你走!”脱脱斩钉截铁的道。
海曼的身体一僵,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脱脱:“走?到哪儿去?我们还有路可走吗?”
“去汉地,我会说点汉话,阿力哥替我做好了准备,我们可以顶替坂升城逃籍汉人的身份,拿着路引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会有人怀疑的,”脱脱说着,竟真的沉浸在憧憬之中:“我这里还有母亲给的零花钱,积攒下来也有三十多两银子,我们买一所房子,我们有手有脚什么事情都能做,一定能生活得很好!”
听到脱脱的计划,海曼非常勉强的笑了笑,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满腹心事。不过当脱脱的目光转到她脸上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种毅然决然的神色:“好,我跟你走!”
在这瞬间,脱脱的神色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他的心也动摇了,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甚至暗骂自己不该听人那么一说,就怀疑海曼的忠诚。
“事不宜迟,咱们快走!”海曼见脱脱迟疑,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反而催促起来。
脱脱咬了咬牙,从掀开的布帷底下钻了出去,海曼紧跟着也钻过去。
果真阿力哥已经做好了准备,外面连一名看守都没有,反而有匹枣红马,海曼认识它,脱脱每天下午就是骑着它跑上一个时辰,来到驻牧点和她见面,只能待很短的时间,就得又花上一个时辰赶回归化城,有时候他们也会骑这匹马。
但现在,海曼上马之前有些犹豫,这一走就意味着今后她不再是草原上的花朵,不会有做哈屯、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将变成中原汉地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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