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与房俊相见,长乐公主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炽热的眼神,似乎恨不得一口将自己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所以长乐公主一直认为房俊对自己的慾望大于感情,即便自己对其心有好感,也死死的压制着,她才不愿自己成为一个男人的玩物,等到玩够了便弃若敝履,毫不留情的离去。
即便这个男人是她所喜欢的也不行……
现在听闻房俊居然能够在那等情形之下依旧坚守底线,未曾被房陵公主的魅力倾倒成为其裙下之臣,这令长乐公主心里喜滋滋的受用。
须知房陵公主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千娇百媚容颜殊丽,兼之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其柔美入骨之风韵较之青涩的处子更加愈发令男人神为之夺,不知多少勋贵显爵趋之若鹜。
房俊能够不被其美色所迷惑,这一点令长乐公主极为满意。
虽然未必愿意与房俊有任何进展,可是一个倾慕的自己的男子非是那等贪花好色之徒而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俊彦,恐怕每一个女人都会为之自豪……
房陵公主则依旧忿忿不平,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她根本不曾在长乐公主面前掩饰对于房俊的觊觎,反正又不是长乐公主的丈夫,就算两人互生情愫暗通款曲,也不过是一段见不得天日露水姻缘,岂会在意自己从中插一脚,分一杯羹?
说到底,这女人就是个性观念极其单薄、伦理纲常从不放在心上的,哪怕是在后世,也绝对是一个惊世骇俗声名狼藉的存在……
也难怪李二陛下在其与前夫窦奉节合离之后欲将其嫁给贺兰僧伽,后者如丧考妣,差一点以死相迫,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只可惜这人缺了点男儿气概,闹了一场,终归不敢太过分,只能忍气吞声准备嫁妆,待到明年开春,便将这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接回家去……
*****
丽正殿内。
想当年李二陛下曾与长孙皇后在此居住,只是那时候先是帝国初立百废待兴,各种物资皆要艰苦节省,后来李二陛下逆而篡位登基大宝,更需要勤俭朴素以示天下,长孙皇后的裙子遮不住脚面的事迹早已哄传天下,使得人人尽皆称颂“一代贤后”……
长孙皇后的确称得上是“贤后”,只是贤良还是不贤良,实际上跟裙子能否遮住脚面并无多大干系,皇室再穷,难道当真舍不得那么一点做裙子的布料?
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态度、一种姿态而已。
儒家就很是赞赏这种哪怕做戏也得做全套的态度,他们认为哪怕一个人是虚伪的,若是能够虚伪一生也就成了坦诚,自然对长孙皇后以及李二陛下之间的感情不遗余力的鼓吹宣扬。
李二陛下与长孙皇后的确是伉俪情深,只是原本或许只有八分,却硬生生被鼓吹成了十分,成为千古颂扬之典范……
如今大唐国富民安,自然毋须当年那般勤俭艰苦。
当年每到深夜,丽正殿内萤火一般的几盏油灯,现如今早已换上粗大的红烛将整个大殿照耀得恍如白昼,地板光可鉴人,四周的青铜兽炉内燃着檀香。
房俊跟着李恪走进大殿,便见到燕王李贞和蒋王李恽这哥俩正跪在殿上一侧,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听见脚步声,两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房俊,不约而同的嘴角抽搐一下,又齐齐的垂下头去。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房俊心中惊奇,跟在李恪身后悄声问道:“这二位殿下又犯了何错?”
这二位皇子年岁轻一些,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加之李二陛下政务繁忙无暇管教,长孙皇后逝去之后后宫无主,一干年轻的皇子皆是活泼好动少了一些规矩,平素里惹是生非,风评不怎么好,时不时的就被李二陛下拾掇一顿。
所以房俊用了一个“又”字,因为这二位皇子犯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屡教屡犯……
李恪眼角一跳,轻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房俊一头雾水,不过是喝了一顿就而已,与我何干?
两人低声说话之间,已然到了殿上,李二陛下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反而将此间主人太子李承乾和太子妃苏氏挤到了一侧打横相陪。
李二陛下身材高大,肩宽背厚,此刻绷着一张方脸坐在那里,一股帝王威仪弥漫开来,很是摄人心魄。
李恪上前施礼,道:“启禀父皇,儿臣已将房俊带来。”
房俊一颗心揪着,总觉得李二陛下一双虎目之中寒芒闪烁,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巡梭,稳了稳心神,上前道:“微臣见过陛下,未知陛下夤夜想召,有何吩咐?”
李二陛下端坐,面无表情,淡然道:“今日你那段曲子,唱得不错,强调很好,比朕的《秦王破阵乐》还好。”
说着,眼神如电,在燕王李贞与蒋王李恽面上扫过。
两位亲王殿下浑身一个激灵,将头埋得更低,俨然两只大号儿鹌鹑,瑟瑟发抖,后悔不迭。
真是嘴贱啊……
房俊不明其意,心里却有些忐忑,这分明不是什么好话。
以李二陛下这么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居然这么承认别人随口哼唱的曲儿比他亲自编排的乐舞还好,有点反常……
“陛下谬赞,微臣只是酒兴所至,兴之所起,加之以前听闻老腔之唱法,故而随口哼唱几句,乡间俚曲,焉能与气势雄浑、感天动地之《秦王破阵乐》相提并论?微臣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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