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见到萧瑀这般坚定,也不好再劝,事实上也的确无人比萧瑀更适合前去游说李绩……
只好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宋国公一心为公,孤感佩无地!稍候派遣李君羡亲率百骑精锐护送,你也要多多备下旅行物资,衣物食品都要多带,这一路上很可能风餐露宿,万万不可熬坏了身体。药物也要带上一些,干脆孤指派一名太医随行,确保安全……游说英国公固然重要,但宋国公的身体一样重要,若事不可为,乃是天意如此,切不可强行为之,莫要让孤心存愧疚,痛澈心脾。”
关中虽然繁华,但是除去城池集镇,野外之地一样是荒凉艰苦,这一路既然要避着叛军堵截,自然只能选择山野小路,这对于萧瑀这等年岁之人来说,不啻于一场极大之磨难。
更何况这位宋国公平素养尊处优,何曾有过这般长途潜行之经历?
萧瑀心中感激,虽然太子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太子那股子真诚的关切与担忧,绝非只是做做样子,自然偎贴感动。
“殿下放心,老臣定然完成使命,安然归来。”
……
又详细商议了一些细节,群臣退去,萧瑀自去准备行囊,即刻启程。
李承乾派人去将李君羡唤来,命其率领百骑精锐沿途护送,定要保证萧瑀的人身安全,李君羡沉声领命。
李君羡刚刚退出,李承乾让内侍泡了一壶茶水,只呷了一口,便有内侍入内通禀:“启禀殿下,江夏郡王求见。”
李承乾一愣,将茶杯放到桌上,颔首道:“宣。”
“喏。”
内侍退出,李承乾蹙眉不解,这才刚议事完毕,李道宗又有何事前来觐见?
未几,李道宗快步入内,上前见礼:“微臣觐见太子殿下!”
“郡王叔何必多礼?快快请坐。”
李承乾和颜悦色的请坐,又让内侍给李道宗奉上香茗,这才问道:“郡王叔可是有要事?”
李道宗手掌婆娑着茶杯,沉吟一下,这才抬头与李承乾对视,轻声道:“殿下,是否觉得……二郎有些不大对劲?”
“嗯?”
李承乾一愣,旋即对屋内内侍挥手:“都出去,严禁有人靠近。”
“喏。”
内侍鱼贯而出,关好房门,留在门外警戒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李承乾这才问道:“郡王叔何出此言?”
莫不是房二那厮被妖魔附体,吞噬了魂魄,故而被李道宗发现了马脚……
李道宗放下茶杯,沉声道:“殿下对二郎甚为熟悉,深知其性格,可曾认为他是那等不知轻重、不顾大局之人?”
这话方才房俊质问过萧瑀,萧瑀回答“是”,但李承乾并无这么认为。
他缓缓道:“自然不是,二郎平素行事看似恣意妄为,实则大多数时候都谋定后动,尤其是关键关头,每每杀伐决断而又心思缜密,绝不会热血上头便仓促决定……郡王叔到底想要说什么?”
房俊那厮虽然与“狡猾”不沾边,但绝对聪敏伶俐,每一次看似莽撞不知轻重,其实心中早有算计,决不肯吃亏。
他不懂李道宗为何这么问。
李道宗上身前倾,低声道:“和谈之大势所在,即便军中多有不忿,但其实都明白暂且保住东宫,以后再图谋算的道理,二郎见识卓越、当世人杰,岂能不知?”
李承乾闷声不语,惊疑不定的看着李道宗,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道宗续道:“非是微臣多事,实在是二郎之举措与其一贯之性情不大相符……之前他也反对和谈,认为与关陇和谈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眼下止息干戈,他日还会面临关陇之反叛,但总体来说,还是迫于时势,随波逐流。然而自从前往见过英国公之后,二郎简直死战之心思却是愈发坚定,对和谈几乎零容忍……”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李道宗,不可置信道:“郡王叔是怀疑二郎与英国公暗中有所勾结?该不会是认为二郎故意破坏和谈,意欲将东宫逼上绝路?”
“啊?”
李道宗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二郎对殿下赤胆忠心、天日可鉴,岂能做下那等不忠不义之事?”
太子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怕是那房二就能拎着刀子追杀他李道宗,誓要将他这个谗言之辈一刀斩杀……
李承乾眉峰蹙起,不解道:“那郡王叔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自然万分相信房俊,即便整个东宫被背离抛弃他,他也坚信房俊一定会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并肩奋战,死不旋踵。
这是这些年两人携手并肩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历经无数挫折磨难所磨砺出来的信任,断不会因为某一些不可理解之情况便予以猜忌。
他自诩算不得一代明君,治国之能比不得父皇以及史上诸多英主,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与自信,那便是对臣子以诚相待,以心换心。
似房俊这等仁义之辈,只需自己待之以诚,则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永不相负。
谁若是跟他说房俊会背叛他,他一个嘴巴就能抽过去,哪怕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也不行……
李道宗忙解释道:“微臣想说的是,自洛阳回转之后,二郎一力主战,意志非常坚定,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否则不至于使他这般强硬。”
李承乾简直一头雾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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