桜朝的胜利指日可待。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能够看见曙光。
彩云不知道的是,她这般天生就是黑暗里的生物,怎么可能见到光呢。
黑夜是没有尽头的,如果有,那就是另一个黑夜的开始。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她风尘仆仆赶回桜朝军营,等来的不是桑阳温暖的怀抱,而是士兵们厌恶的目光。
她听士兵们说,王带回一个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士兵们对这位姑娘感激不尽,那位姑娘很得人心。
她还听说,她成了一个罪人。因为桜朝派去敌方的细作看见她在敌军军营里生活得如鱼得水了。他们甚至怀疑桑阳的行踪就是她泄露的,否则他何至于伤得那么重。
她的一切劳苦功高无人知晓,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污蔑中伤。
彩云看向来人,就见到面容清秀的女子神色惊讶地站在那里,正是吴月儿。
只是她此刻身上穿的衣裳,显然要比之前在镇上那件好多了。见了彩云,吴月儿眼底明显划过一丝惊慌和不自在。
彩云怔怔望着她:“吴、姬?”
吴月儿眼神躲闪:“彩云娘娘……”
“你是用什么手段勾到他的?”彩云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救命恩人?”
“娘娘,您拽疼我了……”吴月儿怯怯道。
副将看不过去,一把抓住彩云的胳膊把她拽开:“彩云娘娘,吴姬娘娘与你平起平坐,你这样是否太无礼了?”
彩云脸色白了白。
副将力气很大,抓到的又是她割肉的那片地方。
好疼。
比刚刚割下那块肉喂给桑阳,比伤口被萨朗握住时还要疼。
“我不信。”彩云说着就要往里面闯,副将还要阻拦,吴月儿怕彩云情急之下说出什么来,忙道,“彩云姐姐,你冷静点,我带你去见王。”
“你带我?你有什么资格?”彩云嘲讽,“我跟王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吴姬娘娘是采药,不是玩泥巴。彩云娘娘注意言辞。”副将为吴月儿打抱不平。
吴月儿把他们的王救回来,人又温柔可亲,还会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是家世清白,要比彩云人缘好的多。王独宠有妖妃之名的彩云三年,好不容易新纳了一个妃子,吴月儿简直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彩云忍下气:“好啊,那带我去见王。”
吴月儿咬唇,温顺地把彩云带到桑阳的营帐外。
“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吴月儿没有反对,只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站在外头。
彩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把掀开了帐门。
她心中压抑着一股火,本想怒气冲冲进去质问,可见了那头上缠着白纱布的俊美青年虚弱的模样,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心疼。
“你……”她迟疑,“没事罢?伤可好些了?”
青年望向她,眼中是平静的陌生:“你是何人?”
彩云整个人在那一刹那僵住,如坠冰窟。
桑阳伤到了头部。
失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可叫彩云如何接受,她的爱人,把她给忘记了?
“你……”彩云开口,竭力抑制住语气中的颤抖,“不记得我了?”
桑阳看向她,这个无比美丽却又陌生的女子,脑海中着实想不起关于她的一星半点。
只是见了她这副模样,无端有些心疼。
“抱歉,医官说我受到了重创,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桑阳问,“你叫什么名字?”
彩云看着他:“彩云。”
桑阳一愣:“原来是你。”
彩云一喜:“你还记得?”
桑阳摇摇头:“只是他们同我提过你。”
彩云脸上的喜色淡了。那些人个个视她为妖邪,是桑阳一直护着她。如今桑阳失忆了,他们不趁机往死里诋毁她才怪。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彩云艰难开口。
桑阳垂眸:“他们说,你是我曾经的宠妃,也是北疆派来的细作。是你泄露了我的行踪,害我伤成这样。”
彩云轻声:“那吴月儿呢?”
“她救了我。所有人都说,她是我亲封的吴姬,我爱她。”桑阳平静道。
那帮人为了让桑阳贬弃她,还真是联起手来欺君啊。彩云冷笑。
吴月儿确实算救了桑阳,可充其量只是为他处理了伤口,带他转移到安全之地而已。
那个拼命找到桑阳所在转移毒素的人,那个割肉喂食背他走出沙漠的人,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引开敌军的人,那个周旋在敌军里杀死萨朗为他报仇的人……是她。
彩云。
彩云仰了仰头,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那么你信吗?”
桑阳沉默了会儿,说:“我不知道信不信。我什么都不记得,他们说,我就只能听着。真真假假,我都无法判断。”
彩云别过头,眼眶微红。
被怀疑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她蔑视她谩骂她,彩云不在乎,通通不在乎。唯有桑阳不可以,他一点冷淡,就能把她逼疯。
“可是见了你,我就觉得,他们都是骗我的。”桑阳又道。
彩云一怔,几乎是惊愕地看着桑阳。
桑阳定定望着她:“我刚醒来的时候,谁也不认识。他们口口声声说我爱她,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今日见了你,竟似心中泛起涟漪。”
他低笑一声:“他们都不可信。这世上,我信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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