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淮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是这些忧虑都被他很好地压了下去。
他对云浅笑道:“咱们之间还做那表面功夫?你只管接着叫我淮,要是改口称王,听着怪别扭的。”
云浅微微一笑。
都道君心难测,为王者大多不复初心,与昔日挚友渐行渐远。云浅却相信,淮会是那个例外。
他人是初心不复,他便是初心不负。
这一夜,云浅与轩辕淮仍旧共眠。
云浅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夜,过了今夜,淮就是王,他会有王后,会有很多妃子,他的床边躺着的人不会是他。
云浅有些失落,可又不明白为什么。
枕边人,这是一个很亲密的身份。云浅夜夜与轩辕淮同床共枕,可除了那夜意外的纾解外,再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他们是兄弟,是伙伴,是知己,可……云浅不敢想下去。
他觉得自己僭越了。
淮就要登基了,云浅该为他高兴才是。可为何,这么烦闷呢?
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轩辕淮当然发现了。
“怎么了?阿浅。”轩辕淮轻声问。
云浅垂下眸:“睡不着。”
“睡不着么?那就出去吹吹风罢,看星星。”轩辕淮真因为云浅一句话就开始披衣服,“我陪你。”
云浅忙道:“不用。你明早还要登基呢,今晚不睡,小心明日出岔子。”
轩辕淮说:“我也睡不着,最后一个还是太子的晚上,我想多看看星星,和往后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我常听人说,人成了王之后,眼里的世界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不会变的。”
轩辕淮含笑瞥了他一眼:“走罢。”
屋顶。
“今晚星星好多。”云浅惊叹,“那颗北极星好亮!一定是你要登基了,所以连象征帝王的宸星都那么亮。”
云浅看星空看得专注,眼里倒映着星辰大海。
轩辕淮却没有看天,只专注看云浅的侧脸,忽然问了句:“你喜欢我么?”
“啊?”云浅没听清。
轩辕淮动了动唇。他今日杀人的时候内心半点波澜都没有,以为自己是个勇士,可如今面对云浅,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中动荡不安。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怯弱。
却又变得勇敢。
“你喜欢我么?”轩辕淮看着云浅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问了一遍。
云浅怔住,眼中有慌乱,像心事被揭开。
他踟蹰:“是哪个喜欢?”
轩辕淮看着他,忽然倾身吻住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一触即分。
云浅呆住。
“是这样的喜欢。”轩辕淮敛下眸子,内心在忐忑。
云浅久久不能回神,喃喃:“我不喜欢男人……”
心中仿佛有什么沉了下去。
“但我喜欢你。”
轩辕淮猛地抬眸。
这一刻,云浅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星眸璀璨,熠熠生辉,天地流转,万千光年,通通都奔向他的眼底。
他说。
我不喜欢男人,但我喜欢你。
轩辕淮怔了良久,勾起一抹极艳的笑。
太好了。
两情相悦,实在是太好了。
分明是一样的脸,气势却截然不同了。
在云浅面前的轩辕淮,总是那样温柔、随性,总是含着戏谑笑意。而如今,文武百官前,众目睽睽下,那个冰冷凌厉、贵不可言的君王,几乎要让云浅认不出来了。
长长的过道上,两侧站满了注目的官员,高台之上,左侧是云浅与国巫,右侧是礼官。
随着轩辕淮的走动,两侧官员纷纷跪下,场面甚是壮观。
云浅看着他向高台走来,蓦地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等轩辕淮走到长路尽头,高台下的百官已经跪了一地。轩辕淮缓缓走上台阶,踏上高台。
在路过云浅身边是,云浅也顺势跪了下来,轩辕淮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
云深微微欠身。
身为国巫,在平常是无需向王行礼的,但在登基大典这样的场合,云深也会给出应有的礼仪。
轩辕淮在高台上站定,转身,底下百官立即开口朝拜:“臣等恭祝吾王登基。”
这种君临天下,万民臣服的感觉应当是很良好的,只是轩辕淮第一眼看的却不是高台下的众人,而是高台左侧,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云浅。
少年安静地行跪拜大礼,白色的宽袍大袖垂在地上,只能看见如墨般的长发上束着的雪色缎带,还有一截白玉般的清隽面庞。
轩辕淮很快收回视线,目视下方,道:“免。”
众臣礼毕起身。
日头渐渐升起,礼官宣读各种各样的致辞,进行种种仪式。
等到正午时分,太阳高悬于头顶,就是云浅推算国运的时刻。
“宣,星官云浅——”
云浅出列,冲轩辕淮躬身浅施了一礼。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间的柔情百转,又彼此错开,心照不宣。
轩辕淮淡淡颔首。仿佛真的只是君王对臣子的态度。
二人这般暗流涌动,底下百官无人看出,唯有同在高台左侧的云深眉头轻皱。
总觉得王与云浅之间……有点奇怪。
可想到二人关系亲厚,比别人多几分熟稔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就暂且把这个疑惑压下。
侍者递上龟甲和铜钱,交给云浅。云浅接过,开始占卜。
良久。
云浅脸色一白。
礼官看不懂占卜结果,也拿不准云浅是不是已经推算结束。想着推算国运是极劳心劳力之事,中途不能被打断,因而云浅不说,礼官也不敢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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