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是一个封建、礼教森严, 然而在神秘志怪传说上又非常“开放”的朝堂, 然而会造成大宁处于这样封建又轶闻满天的古怪又矛盾的状态, 却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那真实存在的妖怪。
虽然大宁王朝的统治者肯定愿意维持大宁境内那封建保守的环境, 以此来加深自己的统治权威, 然而他们控制得了普通的黎民百姓。但却控制不了切实存在的妖怪。
凡存在, 必有痕迹, 妖怪既然是真实存在于大宁各处,那么一旦他们有所行动,那么难免会暴露出一些踪迹, 泄露一些行迹,有传说和轶闻传扬开来,这是完全无法遮掩的事情——
除非将所有和妖怪有过接触, 亲眼见过妖怪的百姓尽数除去, 方才有可能封存有关于妖怪的秘密,然而大宁境内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 也许每一日都有普通的野兽或者植物因契机而成为了妖怪。
如此庞大数量的妖怪所能接触到、影响到的普通人的数量将会更为恐怖, 绝对不是能够尽数除去以此来保守有关于妖怪事情的秘密的, 所以有关于妖怪的志怪轶闻是遮也遮不住, 只能放任下去。
妖怪的切实存在造就了大宁矛盾而复杂的状态, 大宁百姓虽然也有许多人一生都没有接触过志怪妖异之事, 但在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其实很多人都隐隐相信妖怪是真的存在。
而陈兰生科举舞弊这一起案子中,有天玄真人的证词, 圣上完全可以确定有妖怪介入、有妖怪参与, 既然如此,基于这件事情的基调,圣上有请天玄真人派遣一名弟子出面,旁听审问陈兰生的案子,同时委托天师道观将这起科举舞弊案中牵涉到的妖怪抓住。
嗯,当圣上向天师道观传达了这个旨意后,天玄真人更加为玄渊的先见之明感到欣慰,同时感激于谢湛将这些妖怪抓回来以后是选择送上了天元山,于是,经过这些,天玄真人想要收玄渊为徒的念头是更深、更坚定了。
为了与自己看中的徒弟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同时也是投桃报李,天玄真人并没有派其他道士,而是自己亲自前来刑部旁听此案,并且还在奏明圣上后邀请了玄渊也旁观。
“堂下所跪何人?”刑部尚书高踞上首案台之后,身着三品官服,威严而又肃穆的询问了一声,气势逼人,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两股战战、受惊不已——当然,这指的是堂下所跪的犯人。
在大堂旁边一侧,在无声肃立的衙卫旁边,摆放着两张椅子,其中之一坐着眼神沧桑的天玄真人,另外一张椅子上则坐着身着翰林院七品编修官服的玄渊,而在玄渊所做的椅子把手上,停着一只翅膀微微翕动着的白色蝴蝶。
天玄真人目光幽深如海,深沉沧桑,仿佛蕴藏着百年来世事变迁的苍茫和浩瀚,虽然他坐在这里,但很明显他对旁边大堂中正上演的审讯之事并不关注,只是锲而不舍的向玄渊安利这天师道派。
“谢公子,你天生慧眼可见妖魔鬼怪,此等天赋若是浪费着实是让人惋惜啊。”天玄真人抚了抚全白的胡须,语气深沉认真的对玄渊说着这老调重弹的话,“天授不同,不用反是灾祸啊。”
面对天玄真人老生常谈和再次安利,玄渊表现得颇为冷淡和不为所动,他垂下眼眸,神情极是平静的轻声回答:“子不语怪力乱神,晚辈乃是儒家学子,不言这等鬼神妖邪之事。”
天玄真人的白眉皱了起来,额角忍不住蹦跶了两下,心中百感交集、各种复杂情感涌现于心,当真是觉得有点崩溃:“你既然能看见妖魔鬼怪的存在,又曾亲眼见过妖怪,甚至还把岐山那些妖怪抓回来了,怎么还言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天玄真人当真是觉得,这天下学派里果然就数儒家最为讨厌,是他们道家的阻碍!瞧瞧,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好徒弟,偏偏因为儒家的糟粕思想而不愿意接受现实,选择自我欺骗,真是让他怒不可遏!
天玄真人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没理由的迁怒儒家,然而谁能明白他这年过古稀之年方才遇到一个天生慧眼有望能传承衣钵的良才,结果这个良才笃信儒家,哪怕现实摆在眼前都不肯相信是有多憋屈、多气闷、多遗憾?
如果收不到这个徒弟,天玄真人从此就可能是儒家一生黑了呢。从这一点来说,玄渊,真是一个带来罪孽的男人啊,古有美人倾国倾城,现在有他倾倒一个学派?
“天玄真人,我们还是专心听刑部尚书审讯,并于恰当时间为他们送上证据吧。”玄渊没有再言更多,目光淡漠的投向了跪在大堂中身穿囚服,头发脏乱,显得无比狼狈的陈兰生。
与陈兰生相比,身穿官袍靠坐于宽大红木椅上的玄渊显得风仪出众、端秀俊朗,与陈兰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和对比,就仿佛一个天一个地一般。
“陈兰生,还不快将你科举舞弊的过程详细说来,若有半分隐瞒和撒谎,本官可按律惩治于你。”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发出清脆沉闷的响声,让整个大堂登时安静下来,肃穆沉重的气氛一下子便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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