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同盟会组织发动的萍、浏、醴起义已经失败,各位哥老会大佬皇帝梦碎,或死或逃,同盟会总部所派的刘道一、魏宗铨被官府抓捕杀害。消息传到日本,同盟会诸人都为之感到无限的悲痛,北辰也曾挥毫赋诗,表示深切的哀悼。
而就在这哀恸悲伤的时候,复兴会却再举义旗,掀起了革命的高潮。防城、钦州、灵山等县城皆轻松光复,还歼灭清军上千人,且还在纵横冲杀,不露颓势。
真是啊,人比人气死人。这边发动了江湖好汉数万,却在半月内被清军镇压。那边据说只有几千人,却打得风生水起,势如破竹。难道那边的清兵都是纸糊的?
失败本就很难受,又被复兴会抢了风头,同盟会这边别提有多郁闷了。
而萍浏醴之役失败后,“哥老会与同盟会的关系被清廷发觉,清吏如张之洞、端方和岑春萱等,都认为此役系哥老会与同盟会共谋,因此下令缉拿同盟会的首要分子”。日本政府迫于清廷的压力,支出一笔钱,礼遣北辰出境。同时,清廷严加查缉,直接导致《民报》不能输入内地,销数减半,不仅印刷费与房租难支,有时连伙食也开不出,再不能象先前一样筹措自足的经费了(这话是章太炎后来说的)。
就在连遭挫折,丧气低迷的时刻,一个消息却突然流传开来。复兴会的革命军之所以能在广西纵横风光,全是同盟会会员——清军巡防军统领陆荣廷在襄助的原因。弹药、物资的供应,甚至陆荣廷还派出人马助攻,才使革命军进展顺利,而功劳呢,却全被复兴会占去了。为了引领革命,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复兴会故意隐瞒事实,大吃独食。
太不象话了,太卑鄙无耻了。同盟会中很多人还没弄清楚这是不是谣传,便在激奋的情绪支配下大闹起来。一些人找到复兴会支部,强烈要求把防城起义的功劳分给同盟会一半;另一些人则提笔撰文,强烈要求《民报》发表,为同盟会正名争功,对同盟会会员陆荣廷的革命精神和行动大加赞颂。
复兴会支部派人出来澄清,防城起义就是俺们自己搞的,与你们同盟会没的关系;陆荣廷,他是清廷武官,巡防军统领,是不是同盟会会员俺们不知道,可他并没有襄助起义的行动。
胡说,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陆荣廷的放水和帮助,你们凭几千人就能攻下数城?就能打得清军哇哇叫?打死也不信哪!
什么,《民报》也不肯发表澄清文章,理由是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究竟。软弱,太软弱了,多半是黄兴在压制,貌似沉稳冷静,实则是软弱妥协。你不发,好,我找别家报社去。
东京别家的报纸在复兴会的暗中运作下,率先刊登出了这个消息,传闻迅速扩散,在争闹不休中,清廷密探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消息不断地传回国内,国内不明情况的报纸有不少也加以传播,闹腾得如此厉害,清廷能不知道吗?
陆荣廷,出身“三点会”,这可是“反清复明”的地下帮派啊!再查履历,先是投奔唐景崧的景字军,参加了中法战争;后裁撤为游勇,占山为王;再被招安,编入建字营,逐步升迁。这是什么,反复无常,居心叵测啊!
看哪,这个陆荣廷还真去过日本,在东京逗留过个把月。东京啊,革命党的大本营,遍地都是。嗯哼,这下不就对上了。陆荣廷果然是潜伏在我军内部的大奸细,难怪革命军打得顺风顺水,原来是这个家伙在暗中祸害呀!
“急速查办,勿要养虎贻患。”、“务必于十天内收复全部失地,消灭乱党。否则,领军主将处斩;巡抚革职解京论罪!”
清廷的严旨切责接连传来,广西巡抚张鸣歧又向前线指挥官龙济光、陆荣廷下达死命令,以处斩和革职解京论罪来威胁。同时,他给龙济光和来援的广东新军送了秘信,要他们严密监视陆荣廷所部,若有异动,当机处置。
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有三四天的时间。清廷的处置可谓迅速,张鸣歧的处理也堪称老辣,唯独苦了陆荣廷。
“要我军为先锋,限七日内收复镇南关,否则,守关的陈炳焜、黄福廷处斩;本大人亦要被革职解京论罪!”本来就想着保存实力,想着拖延时间的陆荣廷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被逼无奈的陆荣廷,在小打小闹难得进展后,不得不亲自上阵指挥,以镇南关逃将陈炳焜、黄福廷率领部队为先锋,组成竹梯队、马刀队、药包队向镇南关炮台外围的凤尾山、大青山、小青山的革命军阵地作肉搏冲锋。激战一天,清兵肉搏冲锋五次,死伤数百人,革命军的旗帜仍在山顶骄傲地飘扬。
“大人,情况不妙啊!”林俊廷四下瞅了瞅,凑近低声说道:“按理说,要攻打镇南关,应该三路齐出,以三面围攻的方式与乱党作战。可是您看,龙济光率部在我军左侧,广东新军在我军右侧,且是靠后位置,未与我军齐头并进。这样的布置——标下觉得很有问题啊!”
陆荣廷皱着眉头,他也看出了问题,但却很不解,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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