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遇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笑得如暖阳一样和煦。当然,与他的暖阳相对的,是客栈外的满地死伤。
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刀剑眨眼之间夺人性命的声音,沉醉忽地觉得脊背发寒,就在她所处的方寸之外,死伤无数。既有南诏人,也有萧尧手下的人,无遇不是善主,谁挡了他的路,他就杀谁。
人总是不会主动送死的,强者面前,死了一些,剩余的便不敢再拦无遇,只瑟瑟发抖地跟着他进来,要拦不拦的样子。
如入无人之境,说的,便是他此刻的威风。一刹那,无遇成了这里的主宰。
怀陌既然事先和她说好,沉醉便顺势点了点头,低道:“是,义父。”
“离……离渊!”
沉醉一声“义父”,反而让客栈之内原本与萧尧对峙的南诏领头认出了来人是谁。
南诏领头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往无遇看去,眼中顿时生了敬畏,却又随即吼道:“离渊也不行,不论你是谁,也不能带走我南诏大敌。若要带走她,便得从我尸体上踏……过。”
眼前这士兵的首领,即使不如庸人威名显赫,但大约也是个将军了。他粗犷地放下话来,几乎就要激起底下一干士兵的热血,然而,话还未及说完,身后,一柄飞刀忽地穿胸。
他的最后一字,尚且哽在喉头。一刹那,他虎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蹦出,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无遇。
无遇轻笑,“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
那人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那飞刀从他后背刺入,此刻,刀刃却已经从心脏那处刺出,而他背后,刀柄早已经没入他的身体,只见一个血窟窿,血滴滴答答往下落,骇人惊目。
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便直挺挺往后倒下,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的。
沉醉惊在当下,人倒下,少了遮掩,她看去,只见锦年立在客栈入口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无遇眨眼便将南诏的将军杀死,底下的人措手不及,既惊又惧,良久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动弹,全都僵在当下,愣愣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甚至没有一人上前去查看。
除去沉醉震惊在死人里,剩下的,怀陌、萧尧、萧云罗,全都很淡定。
无遇很得意,笑着上前,抓过沉醉的手,“乖女儿,走了。”
前有血的教训,这一刻,南诏士兵终于再没有人敢拦,自然,拦也拦不住。
怀陌不言,任无遇将沉醉带走。
“等一等。”
凭空里,却忽地传来一声,微微深沉的嗓音。
怀陌、萧云罗的目光霎时聚到了一处,沉醉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出声那一人,萧尧。
只见萧尧叫住了她,便缓缓往她走来。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脸上,又似乎是……唇上。
那道目光,让她忽然间记起出门前怀陌咬的那一口,一时忍不住不自在。
“这个给你。”
萧尧朝她递出手,只见他手中是个深紫色绣金线龙纹的锦囊。
沉醉看见了,怀陌和萧云罗也看见了。沉醉脸色微微僵硬,怀陌阴沉,萧云罗脸色难看。那锦囊的布料,与萧尧此刻身上穿的衣服是同样的料子。
这算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沉醉既不好拒绝,更不好接受,顿时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萧尧,他现在给她这个是做什么的?!
萧尧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心思,只静静看着沉醉,道:“自你离开以后,朝中局势变了不少。你或许还不知,庸人之女庸皎已经住进了丞相府。”
沉醉闻言,神色大变,下意识猛地看向怀陌,只见怀陌目光微微一闪。
她心底大沉,他也知道了?
庸皎就是沉鱼,如今沉鱼竟然住进了丞相府?不是杀父之仇吗?
沉醉震惊在当下,萧尧唇角嘲讽地勾了勾,手中锦囊更往她递去,“你不知的还多,这里面会有你想要知道的消息。记住,局势不由人,我不过想你早做准备。”
沉醉心中一瞬间百感交集,全集中在了一点,沉鱼住进了丞相府!
这一进,是打算做什么?她可不会相信,沉鱼进去是做客,或者是做丫鬟的。而怀陌,瞒了她。
她也知她该信怀陌,可是萧尧一句“局势不由人”真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局势……上一次的局势就是,怀陌娶了迦绫!
那这一次呢?他还要再娶一个沉鱼?
沉醉的目光越过萧尧,径直看向怀陌,怀陌脸色阴沉得可怕,比起之前那一刹那提及庸皎的闪躲,此时他显然是沉怒占了多半。
沉醉心中微痛,一狠,接过萧尧手中锦囊。
触手,微微温热。沉醉一颤,这东西,他握了多久?
三道目光,全在她身上。
怀陌,不悦到极致;萧云罗,嘲讽至极;萧尧,深凝得可怕。
沉醉心中烦乱,谁也不看,豁然转身离开。
……
无遇气派地来,带了沉醉气派地走。两顶辇轿,四十九名随侍外加锦年,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这一行人远去,余下的,南诏士兵纷纷上前去处理他们将军的尸体。
怀陌手上,蓦地落下重重铁链。
“丞相,回京。”萧尧淡然一声,为他此刻的行为正了名。
怀陌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这时也并不反抗,只是眼中激怒的情绪终究再也藏不住。
从再见萧尧以来,他一直占了上风,淡然看尽萧尧各种失态。这时,形势却像是被扭转了一般。萧尧……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当着他的面送沉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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