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皎自然是最先警觉那一人,下意识猛地收紧手掌,然而已经慢了,东西已教怀陌夺去。她豁然转身,嗓音说不出的冷,“丞相大人!”
用力的咬着这四个字,发泄心中的怒恨。
庸皎这一声又吸引了沉醉和迦绫的目光,两人循声看去,只见前一刻尚还言笑晏晏的庸皎,不过转头的时间,已经彻底冰冷下去一张脸,正冷冷看着怀陌。
而怀陌,不疾不徐将玉拿回,波澜不惊地拿在手里看了看。
“既然庸小姐有心,怀陌就却之不恭。”
怀陌说罢,又将容容叫到身前,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玉交给容容,“庸小姐的心意,你先拿下去,收好。”
容容见机,接过,立刻转身离开。
“你……!怀陌!”
庸皎怒极,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她一指指向怀陌,青葱嫩指在空气里颤抖,“怀陌,你有没有心!”
沉醉已经愣在了当下。
迦绫如看好戏一般,眼睛里全是兴味。
怀陌眼睛里一派平静,淡淡反问,“怎么?不是庸小姐要赠予怀陌的,难道不想怀陌收下?”
“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收下!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拿出来只是提醒你,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拿回去。你就算想收,我也不愿!”
庸皎已经被气恨攻上了脑子,口不择言,又是示威又是发泄的全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与庸皎的不平静相比,怀陌镇定自若,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可东西我已经拿了,我拿的时候,庸小姐没有阻止。”
“你胡说,你分明是趁我不注意抢的!”
“无妨,不过一块玉。我收下这个,改日再选比这好的送给庸小姐,当作回礼。”
“怀陌,你……你!”庸皎终于再撑不下去,红了眼,她又恨又爱的瞅着怀陌,哽咽道,“你……太过分了!”
那块玉,不仅仅是一块玉,它更是一个承诺。那是怀陌曾经对沉鱼的定情信物。
庸皎根本没打算要给他,她拿出来,不过是提醒他,她与他一段过往。怀陌从来重情,庸皎想要看看,在他记起他们一段恩爱的过往时,他还要怎样对沉醉全心全意,沉醉还要怎样接受他的全心全意?
那玉,是她阻止怀陌全然沦陷,是她抢回怀陌的底牌。
她怎么会交出去?怀陌怎么会接受?
呵呵呵……
没曾想,这一次,那男人就是这样果断了,就是她闪神的一刹那,他收了回去。与其说他收回的是一块玉,不如说他是终于彻底收回了对沉鱼的眷恋。
怎么可以?她不答应!
“怀陌,你真的要对我始乱终弃吗?”对着怀陌,不顾还有她的情敌在旁,庸皎凄凄凉凉的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连它都要收回去?”
此刻,沉醉心中的震撼绝对不少于庸皎。将玉收回,那含义,所有人都懂。
一个还,无心;一个收,狠心。
庸皎的无心,在场之人都懂,怀陌不可能不懂。只是,怀陌的狠心,却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错,怀陌从来是心狠之人,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将这样的心狠对了沉鱼。
沉醉心中止不住的震撼,她直直看着怀陌,怀陌的目光却并不在她那里。怀陌的眼睛里此刻一片墨色,那沉黑将他所有的情绪全部掩盖,没有谁看得清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他只是对着庸皎淡道:“我会派人选更好的玉,以答谢庸小姐今日成全美意。”
成全什么?怀陌言下之意,他不管庸皎还玉是不是真心,他就是要执意将她看成真心。若是真心还回当日的定情信物,那么那意思便成了庸皎想通,放弃怀陌,成全怀陌和沉醉。
虽然,事实上绝对不是这样。
但是怀陌不管,他说罢,便站起身来,叫了外面的小黑小白进来,“送绫夫人和庸小姐回去。”
挑拨没成,反倒损失惨重。迦绫心中都为庸皎觉得丢脸,便顺着台阶下,点了点头。
“我不走!”
庸皎却强硬上了,她凄然又执拗地盯着怀陌,“怀陌,你让我走我就走?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怀陌一手背负身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不住地发抖。脸上,却是半点声色不露。
他看了庸皎一眼,径直看向容容,“宫中来的,是什么圣旨?”
容容立在外围,闻声,恭声道:“回大人,皇上请庸小姐即刻进宫。”
……
迦绫终于将庸皎带走,临走时,庸皎凄然地看了怀陌,又狠狠剜了沉醉一眼。
令人不愉快的人散去,房间里安静下来。
怀陌坐回椅子里,沉醉立在一旁,谁也没说话。
他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和狠心,她再确定不过。她远远看着他有些颓然的模样,心中无以复加的难受。
虽然他今日这决定让她欣喜,出乎意料的愉悦,却不得不承认,也是自私的愉悦。
论心不论迹,论心不论迹……
沉醉再清楚不过,怀陌心中对沉鱼其实并没有完全割舍,在心中尚还有牵连时,贸然违心做出心狠之事。那样的时候,对别人有多狠,对自己就有多狠。刚才沉鱼有多痛苦,那么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他心中也许……就有多痛苦。
沉醉缓缓闭上眼。
说到底,他痛苦,还是因为心中放不下。
只是……她此刻不想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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