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员工宿舍里,三房一厅的家庭式公寓,水费电费公司包,基本设施需要自己购置。在我搬进来以前只有一个女生住那套房,另外一个支行,第一次见面单刀直入打招呼“总算有人搬进来了,我都害怕到几乎想退房的地步,我叫果果”。果果只比我大一届,但看起来比我大几岁的样子。当我小心翼翼的问起是不是很辛苦时,她拍拍我的肩膀,语重深长的说“姐妹,忠告你赶快开始学保养皮肤,对自己要手狠心更狠,下重金修建面子工程,不然一年后你就变成我这样”。
“没那么夸张吧”。
“嘿嘿,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林亮没有选择住宿舍,而是住在宿舍旁边的一个花园式小区里,很近,中间只一道铁栏围着,我们常常下班后一起往回走。他说不习惯和人合住一个房子,所以自己租一间。他解释这话后,负责处理对公业务的一位男同事从一堆支票中抬起头,对他挤眉弄眼,“屋里有没有女人氨,林亮说,“以后肯定常有,我老妈说她有空就过来”,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他老妈身上。
我才想起,好象没关系过林亮的绯闻。自从报道那天被主任臭骂一顿后,我们扫地扫了足足一个星期,在机器旁边也是站了一个星期。后来有些客户问起,“门口那两个人怎么回事”,主任才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有碍银行形象,才把我们调回窗口前进入实习期。经过这件事情后,我放下偏见,对林亮渐渐友好起来,两人的话题也开始增多。我们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顾客,遇到尖锐的刁难是家常便饭,加上同事间的冷漠,担心做错事的压力,像一道道无形的墙挡在身体两边,进退不得。晚上一起下班回家,我得再三确认四周没同事后,才能放下心防,对林亮倾诉苦闷或者大骂一些刁难的客户,有时候说着说着,觉得委屈,就不顾形象大哭出来。林亮看到我哭,除了给些冠冕堂皇的安慰话,就是帮忙递纸巾,他的道理是,“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虽然解决不了问题,起码心情会好很多”。等我情绪稳定后再帮我分析原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很想反驳,但仔细想想,都对,人生本来就是残酷的,没有人会因为你是新手就原谅你,能够站到岗位前就必须具备相应的专业能力;没有人规定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对你好,两颗相爱的心之间也至少隔了一米的距离,何况是和你有利益关系的同事。
在林亮的一点点解说下,我一天天变得坚硬起来,如同给自己安个壳,背个面具,面对同事和客户笑脸相迎,哪怕客户在窗口前骂的狗血淋头,哪怕同事在主任面前打小报告,只有在等没人的时候才脱下面具,仰空长嘘。
我很想顾涛,很想累的时候他能够站在旁边给点支撑,很想哭泣的时候他亲手帮我擦去泪水,然后我再站起来重新奋斗。我常常在路上走着,一个不留神就想起以前,幻想他还在身边牵着我的手一脸微笑,或者低头皱眉头说,“鞋带又松了”。有天晚上下班后,林亮送我回宿舍,他在前面走,我踩在他的影子在后面跟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产生错觉,穿越时空回到高中年代,回到我追着顾涛跑的日子。我顿时停在原地,动弹不得。林亮大概听不到高跟鞋的声音,回头看过来,看到我错愕的样子,问“怎么啦”。
“没事,歪了一下,走吧”。
我和顾涛基本是Email传情。我每天给他写信,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些唠叨,想到不愿给他添加担心,那些阴暗的心理还是没有写出来,我想在他心里留下的是温暖人心的阳光。顾涛没有每天都写信,一周维持在三四封左右,有时还会一天写两封。他的信一般都很长,详细描述最近两天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他对人对物的看法,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时会编些笑话或故事,每封信的最后会写上“离开你的第XX天”,看得出来他努力得想让我少想些悲伤的事情,努力得和我分享加州的阳光。他很忙,忙着做课题,忙着打工,偶尔出去旅游会把一些相片发过来给我看。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笑容,我内心如同注入一股暖流,想着“是的,就是这个男人,我生命里的活水,使我不至于枯死在人心的荒漠中”。
我没有告诉顾涛关于林亮的事情,没有这个必要,我和他之间没有第三人,林亮也称不上是第三人,我只是每天下班后和他同路回宿舍而已,没有必要在顾涛面前故弄玄虚,搞得关系很复杂的样子,我不想让顾涛平添猜疑。
林亮是大部分女孩子心中的理想情人,长的帅之外,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家庭条件据说很好,更重点的重点在于懂得知冷知热。果果第一次在楼下看到他送我回家,一番聊天后,死命要我撮合他们,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说,“果果,不是我不肯帮你,但是,万一人家有女朋友怎么办?你一头热不好吧,再说我没做媒婆的经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