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郑翰学走到祠堂门口,一个年轻人就出现在祠堂门前。
这年轻人和在场所有人的装束都不一样,不是长袍短褂,也没有锃亮的脑门,平头夹克衫工装裤短靴,配合着一脸刚长出点头的胡茬子,看上去真的是干净利落器宇轩昂。
见到郑翰学,年轻人一步迈进祠堂在门口乖乖跪下,看的跟着年轻人到门口的两名随从瞠目结舌。
“孽子——你还知道回来!”郑翰学声音颤抖,眼角有浑浊的老泪在晶莹,手中的拐杖高高举起,却怎么也打不下来。
这位年轻人就是郑翰学的儿子郑凌风了。
祠堂里众人也不是看热闹的,顿时一拥而上劝的劝,拉的拉,不让郑翰学真的当真打下去。
已经和儿子分别了三年之久,郑翰学有哪里舍得真打,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见众人相劝,马上就顺势住了手。
“——我到了兰芳就加入了‘保护伞’,这是陛下麾下的一个安保公司,名义上是公司,其实成员全部都是军人,借着公司的名字做一些军队不方便出头的事,在兰芳的三年里,我先是加入兰芳国籍,然后去了海军,后来又加入到武胜侯爷的海军陆战队,这一次正好随舰队出海,到磅逊湾办点事,就顺道回来看看——”待到众人都坐定,郑凌风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说得简单,也能听得出话里的刀光剑影。
磅逊湾在21世纪叫西哈努克市,现在是法属印度支那的一部分。郑凌风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所谓的“顺道”实在是牵强,毕竟磅逊湾距离帕多并不近。
武胜候是葛立夫的爵位,海军陆战队成立后,葛立夫从北疆区副司令的职位上转任海军陆战队司令,也算是一方大员。
“海子现在怎么样?”一位老者满脸希冀的问道。
“海子很好,现在作为驻屯军去了高丽,海子现在可是出息了,顶着上尉的军衔,手下管着百把号人,听说过段时间还要提升。”郑凌风也是满脸喜意。
当初郑凌风离开家去兰芳并不是一个人,永定村有七个人跟着郑凌风一起去了兰芳,全部加入了保护伞,现在这些人都算是开国功臣,在兰芳军队体系中很受重用。
“好好好——”提问的老者泪眼朦胧,看表情说不上是哭是笑,眼中的喜悦还是能看出来。
“上尉哦——恭喜恭喜。”
“恭喜三叔——”马上就有人恭贺,虽然不知道“上尉”这个官职有多大,但能管着百十号人,总不会是大头兵。
“我家老三呢?”
“我儿子怎么样?”有人提了头,马上就有人追问。
“都好着呢!我们都不在一个兵种里,天南地北的都有,小志去了北疆区,阿德在空军,阿成跑的远,去新巴库当了教官——”郑凌风没办法一个个回答,干脆挨个说现状:“这些年其实我们都想回来,但军务实在是繁忙,我们寄回来的信你们都收到了吗?”
兰芳从成立到现在,最忙碌的就是军人,战争一场接一场,军人基本上没有空闲的时候,想家的时候只能是写封家书,还不知道家人能不能收到。
“还寄信呢——我们现在连进城都进不起!”
“邮局的门早封了,别说是兰芳来的信,就连咱们老家来的都收不到。”
“这帮狗官就是故意为难咱们华人,这笔账咱们迟早要算。”提起现状,马上就怨声四起。
“没事,等我回去了我就发电报,让兄弟们都回来看看。”郑凌风表情如常,并不怎么意外。
“风哥儿,海子他们现在都做了官,你现在呢?”终于有人关心郑凌风的职位。
虽然众人不清楚郑凌风现在的职务,但看站在郑凌风身后那两名随从的架势,估计郑凌风的职位也低不了。
“风哥儿打小就是有本事的,职位肯定低不了。”
“那还用说!海子都是什么上尉,风哥儿怎么这也要做个将军把。”揣测的人还是多,而且高帽子越来越大。
“叔伯们你们可饶了我吧,我们兰芳的将军可没那么好当,不是劳苦功高根本就没资格。”郑凌风不敢托大,虽然没有说自己的职位,脸上的自信还是足。
“风哥儿你这次回来,不是顺道看看吧?”终于有人问到正事上。
这话一问出来,祠堂里马上就安静下来。
郑氏一族现在正处于困境中,和帕多地方政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眼看就要到临界点,郑凌风在这个时间节点回来,而且看上去还是颇有点能量的样子,这让祠堂内的郑氏族人原本灰暗的心情顿时出现一丝光明。
“当然不是,回来看看是其一,再一个是要看看父老兄弟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郑凌风回答的器宇轩昂,关键是最后一句,没有丝毫的迟疑。
“风哥儿,咱们可被人欺负大了——”
“风哥儿你是不知道,咱们的田税现在已经到了每亩地400斤以上,基本上打下来的粮食要上缴一多半,就这还不满意,上头还要加税,我们今天就正为这个事再商量呢。”
“盖房子、生娃娃、结婚娶媳妇,那个不要交税?就算是死了也要交丧葬税,真他娘的要钱要疯了——”
“风哥儿你要是手里有兵,能不能回来灭了这帮狗官,咱爷们都跟着你干!”整个祠堂内诉苦声四起,最后这一嗓子最是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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