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河东争夺战比喻成一盘棋,那么,夺取太原城无疑是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一盘棋固然不会在两三步内就走完,但夺取太原就如同擒下一条大龙,大势已成,整个棋局就顺畅了。
杨元庆定下的策略是围城打援,在发动太原攻势之前,需要将太原的援兵一一清除,趁唐军兵力没有汇合之前,将他们分割歼灭,其中最重要便是李叔良的两万精兵,这支军队由杨元庆亲自操刀。
而河东郡的一万郡兵由苏定方的五千骑兵牵制,长平郡和上党郡的援军由裴行俨的五千骑兵牵制,龙泉郡和文城郡则由罗士信负责牵制。
而河内郡则落下宋金刚这枚暗子,他在离开马邑郡南下后,同样整编军队,裁掉了两万老弱军,整编为三万精兵,从太原郡一路南下,占据了河内郡的王屋县,这一带位于太行山南麓,同时也良田肥沃,人口众多,是河内郡的富裕之地.
宋金刚这步暗棋在河内郡落子后,不仅成为李渊支援河东的后背之敌,同时也能挡住瓦岗军进军河东的北上之路,是杨元庆在整个河东棋盘布局中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在正平县全歼李叔良的两万军队后,杨元庆急命罗士信率军从文城郡赶来协助徐世勣整顿降卒,又留了三千军徐世勣,杨元庆则率其余军队北上太原,发动太原攻势,此时是七月中,他必须赶在李渊的第二波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太原城。
.......
七月中旬,河东已经过了最热之时,夏季眼看要被秋天排挤掉了,可夏季逗留着不肯走,空气依然在灼人的阳光下颤抖和闪光,天空蔚蓝耀眼,带着那种即将变成火红的橙黄。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太原城,周围跟着四五个骑马随从,车帘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此人正是从闻喜县赶来的裴世清。
城门前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太原城几个月来一直处于战争的威胁之中,难得有这么自由出城的时刻。
“老爷!”
一名随从在车窗前小声道:“我刚才去问了,守城兵说是因为杨元庆的军队前几天北撤楼烦郡,太原没有了威胁,所以才这样放人自由进出。”
裴世清点点头,他隐隐猜到这是杨元庆为给自己创造进太原城的条件,才特地北撤,裴世清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次太原之行能否成功。
“站住!”
一声严厉的喝令打断了裴世清的思路,马车停了下来,只见十几名士兵走上前,为首军官上下打量他们一眼,道:“齐公有令,三十岁以下男子,三人同行入城皆要严格盘查,以防奸细,你们从哪里来?”
一名随从上前施礼道:“我们是从绛郡闻喜县来。”
听说是从绛郡来人。校尉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把他们围住!”
杨元庆在绛郡大败李叔良军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传来,早已传遍了太原城,满城军民人人皆知,连李叔良被杨元庆一箭射杀也成为太原城津津乐道的话题。
正是这个原因,士兵们听说是从绛县来,立刻扯上了杨元庆,变得草木皆兵,数十名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如临大敌,这时,一名都尉将军也闻讯出来,他上前道:“既然是从绛郡过来,那就更要严格盘查,马车里的人下车,不要自找麻烦。”
都尉将军的语气也十分严厉,他手握刀柄,目光斜视几名随从,若他们胆敢反抗,他就立刻动手杀人。
裴世清取出闻喜县令赵守安发给他文牒,命随从递上去,“这是官府文牒,应该可以吧!”
都尉接过牒文看了看,他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但红艳艳的官印他却认得,心中的紧张便去了几分,把牒文还给裴世清,眯眼道:“可是可以,只是县衙太低了一点,若是郡衙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如果说刚才确实是如临大敌,那现在就多少有点刁难的意思了,裴世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微微露出愠色,行贿收买岂是裴家之所为。
“开皇律中写得清清楚楚,通关外出牒文皆由县衙出具,几时才轮到郡衙?”
裴世清的义正言辞令都尉不敢小视他,可若让对方就这么进城,面子上又有点放不下,都尉眼珠一转,冷冷道:“以前是县衙牒文不假,但现在是战时,你们人数又超过了齐公规定的上限,严格搜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除非你们在太原城有名望之士担保,否则请下车,若被我搜到一件兵器,我就拿你们进大牢。”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来担保如何?”
众人一回头,只见来了一行骑马之人,后面跟着都是衙役,为首官员年约四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目光清亮,留有三缕长须,他身着儒袍,头戴乌笼纱帽,显得颇为文质儒雅。
裴世清见到此人,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是文晋兄,真是巧啊!”
此人姓王名绪,官任太原郡长史,他同时也是太原名门王氏家主,他的妹妹也就是杨元庆的丈母娘。
都尉连忙上前施礼,“卑职参见王长史!”
他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原来马车中和王绪认识,他险些闯祸了。
王绪原本是太常寺少卿,因母亲过世,去职在家守孝,被李渊礼聘为太原郡长史,而太守便是齐国公李元吉,王绪实际上掌握政务大权,不过王绪的威望并不在于他的官职,而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太原王氏的家主,太原王氏是太原最显赫的家族,天下五姓七望之一,不是一个小小的都尉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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