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和马在两位地方警署刑警的陪同下,进了大柴美惠子的家。
以他的嗅觉,隔着老远就闻到大柴美惠子家里那腥臭味了。
他也不好判断这到底有多臭,要是普通人这个距离就闻到,只怕不用大柴美惠子自杀,邻居就先报警了。
观察了一下两个地方刑警的表情,和马判断这大概是自己嗅觉太灵了的问题。
就在这时候,一起爬楼梯的刑警说:“房东告诉我们说,他们家的狗一直不愿意上楼,到了楼梯就死命往外跑,我觉得可能狗在从这里就能闻到大柴家里的味道了。”
和马一瞬间觉得这刑警在故意骂自己是狗,但转念一想,偶然碰见的地方刑警,大概不知道自己嗅觉灵敏。
新闻里大概有提和马鼻子灵,但一般人会觉得这也就是专业调香师那种程度的鼻子灵,不会想到和马嗅觉跟狗一样。
到了三楼,门口守着的警服警察一脸苦逼像。
和马:“你辛苦了。”
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得先装出被熏到的样子——实际上他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股臭味,得刻意去注意才能意识到臭味依然存在。
领头的刑警嘟囔道:“我是第一次知道,厨余垃圾能堆出这种味道来。”
和马则眉头紧锁。
靠他灵敏的嗅觉,他很确定,比起厨余垃圾,这个更像是污染严重的东京湾的味道。
这个年代的东京湾,可不止有东京三千多万人的生活污水,还有大量工厂的工业废水。
80年代日本还没有把重污染的工业往外转移,这些工业产生的废水都直接排进了海里。
此外还有大量的生活垃圾,虽然东京市政府建立了许多垃圾填埋场,但是很多垃圾处理公司为了节省成本,直接把垃圾弃置在堆场中根本不填埋。
东京附近有好几个露天垃圾场,大量垃圾根本没经过处理就堆放在那里,从里面能找到从报废汽车到废旧钢琴在内的各种东西。
和马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个日本小说家杉井光就写过一个非常浪漫的场景,说男女主背着吉他翘家去远方,在垃圾场挤在废旧汽车里避雨睡了一晚上,还用垃圾场上扔着的钢琴来了个合奏。
第一次看确实挺浪漫的。
但是和马上辈子小时候,家乡的小城还没有垃圾处理设施,也有这种垃圾场,和马的印象是这种垃圾场臭气熏天。
他们一帮小孩当中还流传了一个歌谣,形容的就是垃圾场里一大堆拾荒者捡垃圾的场面,记得最后一句好像是:队长一声令下,臭鞋子臭袜子满天飞。
一联想到小时候这个童谣,日本作家塑造的浪漫场面就像个漏气了的充气娃娃,魅惑不再。
这些垃圾场,一下雨各种垃圾里面的有害物质就全溶进水里,进入下水道,然后直接排进海里。
现在东京湾的水,闻起来就是这种咸鱼的腥臭和重金属的锈蚀味道混合的状态,和马每次开车去台场的机动队驻地,就要闻这种味道闻一路。
当然现在开GTR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GTR的空调给力,关着车窗叹空调就是了。
之前开可丽饼车的时候,那车就没有车载空调,降温全靠一个小电扇,为了凉快一些必须把车窗打开。
顺带一提,1964年东京第一次举办奥运会的时候,东京湾的水还是蓝的。所以那次奥运会没人吐槽海上项目是粪海蝶泳。
和马掏出手帕按住鼻子,推门进了大柴的公寓。
公寓里衣服散放得到处都是,内衣什么的也到处乱扔,和马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扔在暖炉上的**,眉头紧锁。
地方的刑警开口道:“先拿**不好吧?”
和马:“我只是看到暖炉居然就这么放在屋里,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说着和马把手里的布料往旁边一扔,继续查看房间。
然后和马发现大柴今天从警局穿回来的衣服并不在屋里。
“不对啊,今天她从警局离开时穿的衣服没看到啊。”和马开口道,“而且这屋里只有一件白领女性的套装,怎么想都不太对吧?再怎么样也该有一套换洗才对啊。”
两个刑警这时候才觉察出问题。
年轻一点的刑警立刻跑向门口,一边跑一边说:“可能是拿去附近干洗店干洗了。”
“等一下!”和马喊住这位巡查,走到墙上挂着的唯一一套职业套装前,用手摸着套在套装上的塑料罩。
“这个应该就是干洗店给的,上面应该有干洗店的电话和地址。”
他一边说一边把墙上的套装翻了个个,于是地址和电话都露出来了。
和马指着地址说:“去这个干洗店,我猜得没错的话,大柴美惠子今天传回来的衣服,就被留在店里了。详细的询问一下她来委托干洗的时候的精神状态。”
“是。”年轻巡查大声答应,转身夺门而出。
和马看着留下的这位地方的刑警:“这不合理,有自杀想法的人,会煞有介事的把衣服送去干洗吗?她肯定是先回到家把衣服脱了,换上了居家服之后才去的干洗店,今晚要死的人这么做合理吗?”
他的听众只是两手一摊。
和马托着下巴,盯着墙上的套装,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地方刑警提醒道:“刚刚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是在法庭上不算数的。除非你能找到今晚事发的时候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是他把大柴推下去的证据,不然这个事情还是只能得出自杀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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