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袁肃表面还是与平常无异,只是心中却是有许多积怨。正如同历史所有遭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人物一样,这几乎可以被视为是一种出卖,不仅如此,尤其是明明还没有度过关键的时刻,偏偏在临门一脚之前遭遇打压,这种心情要远远比过河拆桥更让人郁闷和怨恨。
他原本没想过会给袁世凯以及袁克定造成什么样的威胁,毕竟大家都是袁氏一族,袁世凯当了皇帝,自己多多少少都还是能够沾上几分皇亲国戚的身份。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尽心尽力经营自己的军事力量,一旦因为称帝而引发西南诸省闹出乱子来,同样还会义无反顾的率兵奔赴前线。
只可惜袁世凯下手实在太狠也太快。
正因为如此,在这几天反反复复的思索之中,袁肃不仅因为怨恨和不满而萌发出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索性把甩下身上所有的包袱,并且做出一些事情来让袁世凯知道,去除自己的兵权之后北洋政府及其称帝的美梦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他不可能真正永远的受制于袁世凯之下,好歹自己经营这么多年,如今又有名望又有兵权,凭什么因为一些无端端的猜忌而要把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既然“叔父”不仁,那就修改“侄子”不义。
不得不承认,正是经过这几天怨恨和不满的酝酿,使得袁肃之前的想法全部改变,更使得他个人心理上毅然决定做出一次重大的变故。政治上残酷的,自己踏上了这一步,势必是没有回头的可能性。权力和利益都得靠个人努力来争取,而不是把希望全部寄托他人身上。
就在瀛台新闻记者招待会的当天,袁肃在步入会场的时候便已经拟定好了一个计划,既然袁世凯现在不信任自己,那自己也不可能再从其身上获得什么好处。索性就趁着这个帝制活动进行最热烈的时候,先全身退却下来,以静制动,坐等中国国内变局的发生,然后再看准时机另谋东山再起。
于是在招待会现场,一开始的几个项目袁肃全部都按照章程来办事,先是发表了一篇简单的演讲,就北洋政府收复青岛主权和争取辽东主权的事情说了一下官面上的话,随后又向到场参加的大总统袁世凯、外交部总长陆征祥以及陆军部总长段祺瑞说了一些客套话,谦虚的把功劳推到三人英明神武的决策领导上面。
然而等到记者开始问答时,袁肃仅仅只对一些关于询问中央军作战以及个人指挥方面的问题做了正面回答,当轮到袁世凯和筹安会特别安排的记者问起关于帝制一事时,他却故意遮遮掩掩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只用一句“余身为军人,不伦政事”为由敷衍了事。反正在之前内务处送过来的公务行程安排中,也是有交代只要不明确反对帝制即可。
他很清楚袁世凯在公务行程的安排里面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自然还是十分希望袁肃能够在这次盛大的记者招待会上做出一些支持帝制的表态。这一点从现场袁世凯不悦的脸色上已经可以得到证实,可偏偏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袁世凯其实也很明白,显然袁肃是对他将其安排升入陆军部次长一事感到很是不满。正是在这次新闻记者招待会上,他才真正的看出袁肃这个年轻人的本质,之前所谓的“老实人”的的确确都是装出来的,如今翅膀稍微硬了一些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乱来,幸亏自己及早有所采取手段,否则日后必然会愈发猖狂。
新闻记者招待会过去后,袁肃在总统府的情况一下子变得不是很理想起来,别说怀仁堂那边不再主动邀请其过去吃家常饭,就连前段时间每天都来跟找袁肃联络感情的袁克定也不再有任何消息。
袁肃当然知道袁世凯是生气了,不过他也完全不在乎,袁世凯既然有意打压自己,自己若真是当一只软绵羊继续装孙子,只怕永远不会再有什么出头之日。更何况他决定向袁世凯正面表示不满,心中当然是早有预算好的计划,而现在做的仅仅只是第一步。
很快到了授勋仪式,此次仪式显然要比预期的缩水了许多。不仅袁世凯没有到场,而且仪式现场所安排的一些嘉宾全部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非是要现场显得人比较多一些、气氛比较热闹一些罢了。
正式获胜任为陆军中将,并且被授予勋二位勋章,一番虚情假意的作派过后,袁肃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回到招待所。当天晚上他便定下了返回滦州的计划,决定就在三天之内启程离京。不过他不会那么笨,若是回到滦州还是要“整军经武”搞一番大动作,肯定会引的袁世凯有更多的猜忌。
到时候他只会以回滦州做职务交接为理由,等到滦州再与蒋百里、赵山河、陈文年等人仔细商议后面的计划,等把直隶省和辽东的一应公务全部处理妥善之后,自己便会按部就班的开始执行抵触袁世凯计划的第二步。
当袁肃将返回滦州的辞呈递交到总统府的第二天,怀仁堂并没有对袁肃去留做出明确答复,但是却给出了袁肃一项正式的委任通知。总统府从即日起正式委任其出任陆军部次长,限于来年春节过后必须赴京上任,同时改任田文烈为直隶省军务总办,朱泮藻接管中央陆军第一兵团,蒋百里升任中央陆军第十师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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