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瀛洲长官司升格为宣慰使司,金船主被封为宣慰使、怀远将军,五峰海商尽皆喜笑开怀,权正银满脸猥琐的朝龟板武夫挤眼睛:嘿嘿,这次可多亏了秦长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金长官套不着秦长官,咱们千辛万苦使的那条计策,果然有效嘛!
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哪里知道,喝下加料蜜枣和合茶的,不是金樱姬和秦林,而是突然出现的白莲教主呢?
十刹海岸边的五峰海商驻地,顿时一片欢腾,要知道宣慰使司底下属官有四品同知、从四品副使、五品佥事,直到经历、都事等官,惯例是听凭宣慰使简拔任用,朝廷只管盖章确认的。
得到朝廷授予的正式官职,岂不是光宗耀祖了?诸位海商瞧着新任宣慰使金樱姬的目光,就越发热切起来。
朝廷借土司的实力弹压边疆诸藩,各土司何尝不是借朝廷威严来树立自身威望?
金樱姬坐到宣慰使的位置上,五峰船主的宝座也就越发牢靠了。
张鲸双手抱拳,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声恭喜,也不知是恭喜金樱姬,还是恭喜秦林。
金樱姬照例送了他一百两银子的答谢,张鲸虽恨着秦林,太监见银子却如苍蝇见血似的,倒也不曾推脱,留下御赐的诸般恩赏,拱拱手就带着太监宫女们回宫。
“小冤家……”金樱姬波光盈盈的眸子,只瞧着秦林一人,这时候似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却又为难得很。
秦林并不介意,笑着推了推她的香肩:“我的宣慰使大人,你还是应付应付诸位海商弟兄吧,再叫他们等下去,恐怕有人要从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拐跑他们的五峰船主啦!”
新任宣慰使的瓜子脸,难得的红了红,推着秦林:“谁被你拐跑?哼,迟早我把你拐跑,看你那些个姐姐妹妹呀,到时候怎么说!”
秦林哈哈大笑,约好明日庆祝大会再见面,这就翻身上马离开。
打马刚走一会儿,就听得身后遥遥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踏波蹈浪、翻江倒海,五峰海商参见宣慰使金将军!”
秦林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他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金将军,怎么听着有些诡异?呃,好像金樱姬母亲是朝鲜人……我靠!
跟着秦林的亲兵校尉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将军从十刹海回府,走一路就笑了一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府中阿沙牵着大黄狗在院子里散步,秦林心情很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拖油瓶,替我把大黄训练好,等破案立了功,就请你吃蜜枣!”
听到蜜枣两个字,阿沙顿时后槽牙都发苦,像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师傅去了趟镇水观音庵,就变得古里古怪的,说话也吞吞吐吐,刚提到蜜枣两个字就把话吞了回去,哼,秦大叔,你究竟对我师傅做了什么?
可惜秦林正在兴头上,一阵风似的走过去了,根本没注意到阿沙的情绪。
“看长官的模样,应该是大获全胜?”徐文长捋着黄不黄、灰不灰的山羊胡子,从厅里走出来,一脸鬼笑:“让老头子猜猜金小妖封了什么官儿,唔,都统使近于国王了,想来朝廷还没这么大方,从四品宣抚使又显得小了些,湘西、云南那些宣抚使治下才多大块地方?是了,一定是从三品宣慰使!”
“回答正确加十分!”秦林大拇哥一挑,老徐头果然料事如神,把朝廷的脉门摸得通透。
想了想,秦林又得意的道:“这次朝廷争议,真正大获全胜,咱不仅把金樱姬推上宣慰使位置,还结好了左都御史陈炌和你的老东家吴都堂。”
“吴君泽是怎么被你扯上的?”徐文长饶有兴致的打听着老友的消息。
秦林哈哈直笑,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哪晓得刚刚听完,徐文长就神色改变,忽然懊恼的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跳着脚就往外冲。
又发疯病了?秦林莫名其妙,伸手去扯徐文长,没曾想这家伙又老又瘦,偏偏力大无穷,倒被他扯得一个趔趄。
徐文长为着秦林招抚五峰海商、洗清自己头上汉奸污名,是一直把他当恩主看待的,见状慌忙道:“秦长官,小老儿不是怪你,这件事、这件事,唉……”
秦林不明所以,就算是我祸水东引,把吴兑气出毛病了,这也是意料之外,而且主要得怪严清乱放炮啊,何况最后,我还替吴兑急救,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呢。
徐老儿急个什么?莫非你和吴兑有基情?
想到这里,秦林顿时恶寒。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牛大力拿了张套红名帖进来:“右都御史吴都堂府上公子吴翰来拜。”
套红帖子是拜上司、长辈的,这礼数不可谓不恭敬,秦林也就和徐文长一块儿迎出去。
吴翰是和李建方一块儿来的,看到秦林,老远就小跑过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谢秦将军救家父一命,小侄感激涕零,暂代家父谢过救命之恩,将来家父痊愈,再亲自登门致谢!”
吴翰年纪比秦林还大,又是显宦世家子,要不是秦林救了他爹,能口称小侄,恭恭敬敬的顶礼叩拜?
秦林倒也并不推辞,扎扎实实受了吴翰一拜,再将他搀扶起来:“贤侄何必如此?本官和令尊同朝为官,有危难时略施援手,本来就是同僚之间应该的嘛,何况我原本就出身荆湖李神医的医馆,是这位李院使的师侄,做这些事情轻车熟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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