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把余下的火焰,尽数燃烧给桑阳。
桑阳看到彩云的脸色一惊,停了下来:“彩云?”
“我没事。”她软软地攀上他的脖颈,咬着他的耳垂,“我们继续。”
桑阳却没有听她的,他脸色严肃:“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没有……”她只是……没力气。
桑阳沉默许久,轻叹了口气,把被子给她盖好:“睡罢。”
“桑阳。”她软声撒娇,“继续嘛。”
桑阳摇了摇头:“乖,好好休息。”
“桑阳……”她声音里带了哭腔。
她不想休息。她没有时间了。
死亡的那天越是迫近,对于生命就越是眷恋。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以为自己能够从容应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要与桑阳阴阳两隔的事实。
“彩云?”桑阳吓了一跳,“你别哭。”
“抱我。”她声音很轻,也很坚定,“要我。”
“可你的身体……”
“桑阳。”她抬起脸,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我没事。”
桑阳看了她许久:“真是……怕了你了。”
……
每天早晨,桑阳去上朝时,彩云都很依依不舍。她很想说“你能不能不上朝了,陪陪我,陪我走完最后的这段日子”,可理智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她只能默默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盛满难过。
桑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就连在上朝时也频频走神。
他原本以为彩云只是喜欢与他在一起,可最近发生的种种让他不得不多想。
彩云看他的眼神……就跟要诀别一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彩云显然也不愿说。他总觉得不安。
他召来彩云的宫女,询问彩云的近况。宫女回答:“娘娘一切安好,近来都与王在一起。王上朝的时候,娘娘就在宫中等王回来。”
桑阳凝眉:“她很久没有去过马场和靶场了么?”
彩云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马背上的民族,一日不骑马出去跑两圈就手痒。在宫里安安静静待这么久,绝不是彩云的风格。
宫女迟疑:“这倒是。娘娘这几月都不曾出去走动,吃得也少了些。”
桑阳声音冷下:“这也叫一切安好?”
宫女慌忙跪伏于地:“可除此之外,娘娘没有任何异样。医官请的平安脉也一切正常。”
桑阳低下眸:“孤知道了,退下罢。”
……
“桑阳,骊山上的路,修好了么?”彩云问。
桑阳道:“快了。”
“还有多久?”
“一月。”
“还有一月啊……”彩云轻喃。
距离她中毒,已经过去快十个月了。
还有两个多月。
“彩云,你在急什么?”桑阳看着彩云的眼睛,“桜朝的河山那么多,我都会与你看遍。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彩云避开他的视线,扯起一抹笑:“嗯。”
“彩云。”他轻叹,“你有心事瞒着我。不要急于否认,我是你的枕边人,我了解你。”
彩云抬起眼,仍是笑:“我的心事,就是想要你赶紧记起来呀。”
不,不是这个。
桑阳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一月后,骊山之路竣工。
因为骊山太高,条件有限,工人们只能修三分之一的路。再往上就无能为力了。
但对于桑阳来说,足够了。
那天,桑阳带着彩云与群臣,一起出现在了骊山的山脚下。他本来是只想带彩云的,只是既然大费周章修了路,少不得要由群臣见证。若是只带彩云,又得惹人诟病了。
那天,桑阳白衣出尘,彩云红裙艳烈,看上去极为登对。
山脚处已经修建出了一条蜿蜒小路,与彩云上回来时不一样了。
桑阳与彩云相视一眼,并肩走在前头,群臣跟在后头。
彩云不是王后,本不该与桑阳并肩。可她的受宠人尽皆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提,顶多在心里嘀咕。
彩云走得心安理得,她早已忽略了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只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浅浅呼吸。
她只想和身边的这个人,走完此生的最后一段路。
桑阳这一抱让她清醒了点,身后可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们这次登山的理由是祭天,十分严肃庄重的场合,他抱着她,成何体统。
果然,身后的大臣们已经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这这,这种场合是搂搂抱抱的时候吗?彩云一个能骑马打猎的北疆女子,怎么可能连个山都爬不动,竟然还要王抱,简直岂有此理!
桑阳脸色不算好看,也没有放下彩云:“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你还是发现了啊。
彩云低声:“大概是病了罢。”
毒入五脏,病入膏肓。
“别说话了。”
彩云靠在桑阳怀里,他胸膛的气息令人安心。
好想,永远都这么走下去。
山路很快走到了尽头。骊山的三分之一高处,早已设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坛,用来祭天。
“王,地方到了,您……快把彩云娘娘放下罢。”大臣劝道。
桑阳没有理会大臣,而是询问怀里的彩云:“想去山巅么?”
近侍闻言大惊失色:“王,万万不可,前方没路了呀!”
彩云说:“想。”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当天想要阻挠的时候,就只能靠人自己的力量。
桑阳浅笑,足下一点。
群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王抱着彩云娘娘施展轻功,身轻如燕,往上掠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只剩下空荡荡的祭坛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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