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的手臂纤细修长,白皙如玉,极为好看,也正是因此,那一点残缺就变得格外刺目。
桑阳眼眸一颤:“你这是——”
彩云知道避不开这个问题,眨了眨眼:“如果我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
“彩云。”他低沉唤了声。
这种敷衍的解释简直是把他当傻子。
彩云撇了撇嘴:“好了嘛。你也知道,我被抓到敌军那里,不可能什么苦都没吃的。也就是割了一片肉,不过很快萨朗就把我从杜将军手里带走了。我没受别的伤。”
这也不是实话,但可信度显然比之前的高多了。
彩云不可能说实话。她怀疑她说出来,桑阳从此以后对肉类都会有心理阴影……沙漠之行,她对桑阳的解释是他们运气好碰到了绿洲,才成功走出沙漠的。
这也不算说谎,他们确实是遇见了绿洲,如果没有那片绿洲,彩云不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走出那里。可她也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绿洲是最后关头才遇到的。在那之前,桑阳早已到达了极限,不得已之下彩云才割肉喂给了他。
其实如果彩云的血能喝,还不至于到割肉的境地。问题是她的血液里全是毒,这一点就更不能和桑阳说了。
余下的这些日子,她只想抓紧时间和桑阳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才不要让死亡的阴霾横亘在两人之间,也不想让桑阳的余生都活在痛苦愧疚之中。
桑阳望着彩云的手臂不说话。
“别担心。已经不疼了。”彩云安慰他,“你想想那些被抓到的俘虏,什么严刑拷打没经历过?我已经够幸运的了……桑阳?”
桑阳低下头,极小心地吻了吻彩云伤口的边缘,好像怕稍微重了点就弄疼她似的。
彩云呼吸一窒,手臂上的伤已经没感觉了,只能感受到他唇瓣的温柔,心里却疼得难受。
不到一年了啊。
这么好的人,说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可她的一辈子,注定活不到二十岁。
彩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桑阳,我们有空去骊山看一看罢。我们曾经去过的,我还想再去一次。”
那是我们许下来世之约的地方,有生之年,我还想再看一眼。
看了,也许来世就还能在一起。
“骊山?”桑阳一怔。
“是啊,骊山。只是我可不忍心让你再抱着我飞一路。”彩云依偎着他,“他们总说我是妖姬,可我从不曾要什么酒池肉林,也不曾教唆你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只是这回我想为自己的私心任性一次。我想在骊山上修一条路,一年之内就要完工,那时候我们一起走上去,好不好?”
“一年?”桑阳讶然,这太急了。
“嗯,一年。”彩云说。
一定要赶在一年之内。
我怕来不及。
桑阳看着她,说:“好。”
这回答桑阳却没有说出来,不然彩云又要被扣上蛊惑君王祸乱朝纲的帽子了。因而他只是淡淡道:“孤乃天子,登高而俯苍生,是为君临天下。这理由可够?”
很,很霸气。群臣竟无言以对。
修路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
彩云在逛花园时遇上了吴月儿。这位正盯着园子里的牡丹花发呆。
牡丹象征花中之王,吴月儿这是还觊觎王后之位吗?
倒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人人都想要往上爬。
吴月儿见到彩云,神色一变,眼里有忌惮,也有嫉恨。
“彩云姐姐。”她柔柔唤了声。
老实说,如果不是今日在花园里巧遇,彩云已经忘了吴月儿这号人物了。
“有事?”彩云问。
“……听闻王昨夜留宿在了姐姐那里,恭喜彩云姐姐。”吴月儿假笑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彩云疑惑,“王之前不是天天都宿在我这里么?”
吴月儿感觉心口中了一箭,她勉强维持住笑容:“可王失忆后,已经许久没有在姐姐那留夜了呢。”
彩云轻笑:“整个白天都待在一起,我嫌腻味,就把他赶回去了,你有意见?”
这种表面抱怨实则秀恩爱的举动让吴月儿身上又中了一箭。吴月儿脸色一僵,转移话题:“姐姐这般得王宠爱,正如这牡丹鲜艳,不像妹妹我……”她看似自怜自艾,却也是在讽刺彩云再受宠也是个姬妾,三年了别说王后,连个夫人都没捞到,不正说明王也只是把她当玩物么?
彩云怀疑这姑娘是宫斗话本看多了,讲话总这么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有话直说不好么?至于她不要位分仅仅是觉得彩云这位分与她名字相同所以不想换这种事,满脑子阴谋论的吴月儿大概是不信的。
“我可不是牡丹。”彩云笑了笑,“王昨儿刚给我画了一朵世间独有的花,名曰曼殊沙华,红艳艳的正合我心。”
“……”又是一箭扎心。
“行了,王这会儿也该下朝了,我得回去了。见不到我,王会不开心的。”彩云慵懒地朝吴月儿丢下最后一句,转身袅袅娜娜地离开了。
吴月儿站在原地,再看那牡丹都已经失了色。
一场交锋,吴月儿完败。
简直是万箭穿心。
彩云转身的同时轻蔑地勾了勾唇。她擅长射箭可不仅仅是手上功夫,这张嘴皮子也能直击人心呢。
……
之后几天,彩云都懒得再出去走。她没把吴月儿放在眼里,可遇上了总会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但她不理会吴月儿,吴月儿却不是个安分的,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彩云善妒,打压吴姬的流言。毕竟桑阳专宠彩云对吴月儿不闻不问是事实,彩云又迟迟未有所出。她若是贤惠点,就该劝桑阳雨露均沾,反之就是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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