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
此次乡试或许真的秉承其真意, 劳和饿可能没有, 可热和冷, 却绝对让所有的考生苦不堪言。
不单是考生, 就连此次三位考官,监到最后一场,看到空了近三成的号房, 都有些无奈,钱尚书不得不让人记下所有缺考的,以便等到改卷时, 这些人前两场的考卷就不阅。
好在考到最后一场, 夜里有些回暖,这才让最后这些考生坚持下来, 不过看到号房那些涕泗横流, 满脸通红的考生, 三位考官不由摇了摇头。
一直到八月二十一落日, 随着贡院的一声炮响, 所有考生离开号房,整个乡试结束, 钱尚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贡院封闭, 带着两个副考官和早已等候多日的陪考官一起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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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别院
“哼——”
张苻坐在床上裹着被子, 拿着一个帕子哼着鼻子。旁边的张管家带着小厮丫鬟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田仲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情景,自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笑着说:“张兄今日觉得怎么样?”
张苻一边哼着鼻子,一边说:“还好,烧已经退了,别的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这鼻涕,怎么也止不住。”
田仲看到旁边丫鬟端的托盘一盘废布,再看张苻哼的已经通红的鼻子,问道:“李大夫没再开些药么?”
“已经开了,也正吃着,不过李大夫说风寒就这样,要想止住鼻涕,只怕还得再让它流个一两日。”张苻鼻子不透气,瓮里瓮气的说。
田仲听的放下心来,说:“那你就多养几日,反正如今试已经考完了,也不怕耽搁什么。”
张苻又拿了块布哼了一下,问田仲:“你出去打听情况打听的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打听,就是到茶楼坐了坐,听说这次因病弃考的众多,到最后一场,弃考竟达到三成,就算考的,也有大半和你一样,是带病考试。”田仲把听到的消息和张苻说了一下。
张苻对此倒毫不意外,说:“开始天那么热,后来又是淋雨又是突然变冷,除了你那样的身子骨,谁撑的住。”
张苻羡慕的看了一眼田仲,这家伙,考完三场出来居然和没事人一样,那叫一个活蹦乱跳。
田仲笑道:“你哪怕生病不也没耽搁考试么,说来我都觉得好奇,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还是善人转世,怎么每次考试都生病,可每次生病都恰好不耽搁考试。”
当初考院试的时候,张苻做完题才吃坏肚子,田仲还替他觉得庆幸,可等到乡试时,张苻第一场考完,开始得风寒,然后养了两天好了,考第二场,考完刚出来又开始发烧,结果养了两天又好了,等第三天考试,做完考卷又感到头晕发热,然后养到现在。
田仲才惊奇的发现,这家伙哪里是不小心生病,简直是考一场病一场,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每次都能很快养好,还完全不耽搁下一场考试,甚至后来田仲问他做题有没有不舒服,张苻的回答居然是,完全没有,他光忙着做题去了,压根没感到别的!
对张苻这种生病不耽搁考试的奇特本事,田仲都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张苻对此也很得意,说道:“我从小就这样,凡是考试,考完都会病上一场,连府学的岁考都不例外,好在考试时我察觉不到,也不影响考试,以前府学有些家伙还觉得我生病肯定考不好,取笑我,可等结果出来,他们还没生病的我考的好,一个个脸都憋青了。”
张苻说着笑了起来,可没笑两下,鼻涕又出来,忙又拿了帕子哼鼻子。
田仲看了好笑,说道:“行了,你快养好你那娇贵的身子吧,明日就放榜了,你这样,还想不想去看榜了。”
“当然要看,怎么能不去看榜呢!”
第二日,天微微亮,张苻一改前几日窝在床上的萎靡不振,精神抖擞的下了床,换了衣裳,拉着田仲就要去看榜。
“还没吃早膳呢!”
“本少爷在贡院门前的茶楼定了位子,咱们去那吃!”
说着,张苻不由分说,扯着田仲就往茶楼走去。
田仲和张苻一起走到贡院旁,还没靠近,远远的就看到贡院门口早已被前来看榜的人挤的满满的,甚至连贡院的大门都看不见。
张苻直接拉着田仲去定位子的那个茶楼,笑着说:“怎么样,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等进了茶楼,田仲才发现,原来门可罗雀的贡院茶楼,今天居然爆满,再想到上次院试时,田仲不由笑道:“我算是知道这贡院茶楼平时都没什么人来,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开着,人家是就指望每年的这一两天。”
在前面给田仲张苻引路的小二听了,笑着恭维道:“公子说的一点没错,我家东家也是这么说的,我家东家说,平日这楼开着,让人知道没关门就行了,咱就指望着院试和乡试放榜的这几天。”
田仲听了,打趣道:“人家卖古董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想不到你们茶楼也是同理。”
小二嘿嘿笑了两声,带着田仲张苻上了二楼,把两人引定好的位子,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桌子凳子,请两人坐下,说道:“两位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把您定的茶点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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