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之间,短暂的回暖返春气象,转眼而逝。紧接着北风呼啸,天空突然变脸,阴冷来袭。
还在埋头试验的盧笙,却是大喜,心想趁着大风,可以试行木鸢飞牒。他对整个“木鸢飞牒”型状、各部比例、轻重,进行了详细精密的构想设计,几乎符合了最合理的空气动力学原理。
又结合了,叶晓艺、李辉说起的,当日吕稽等官兵抓捕东瀛流寇时,东瀛人借用的焰火冲力,外加鹰隼翼甲的浮力。设计了一架非常合理的,能在各种情况下分别使用、滑翔高飞的飞行神器,自称为“木鸢飞牒”。
心想,还可以借用晓艺家中小夫人,伊娅“天生自带”的一件五彩锦衣:龙鳞凤羽塑甲锦衣。可以大大减轻“木鸢飞牒”的自身重量,提升飞翔性能。
理论是有了,但还需要高超的工匠技艺,眼下杨弈不在了;木匠师傅杨庚因受儿子连累,并且迫于生计,转为挑夫,更是不可能帮助完成。
而清岩寺工场里的师傅,几乎都不怎么待见自己,即使有空,也不会理会他这些个不能赚钱养家的“劳什子”。倒是从临安府调来,指导旧寺院修缮、文物复原的高僧,对他很有关注,但高僧也只是止于言论,具体工匠操作并不精通,况且不是同一阵线的人。
盧笙在研究过程中发现,精益求精地测量、配比,超乎寻常的重要,不管是长度、比重、体积、物重等各方面,往往一点小出入,就是功亏一篑。
如“木鸢飞牒”的两翼自身的长度、宽度、弧度,以及两翼与整个木鸢主身的长宽比例,都要非常的合理相称。也就是说,还需要一把比当下所有“鲁班尺”,更加精确的尺子。
常规的墨斗量具,已经不能胜任他眼下的试作。
尤其是试作年少时候,就曾经梦想拥有一件的、一本万利的称手兵器:可以准确瞄射的火器。而且这些器物的制作,都离不开像杨弈这般兄弟,会竭尽全力帮助的能工巧匠。
想着想着,想到杨弈兄弟悲惨的命运,以及自己落魄的家门命数,盧笙突然大发癫狂,掀翻摔坏了一桌子的器具,叫着:“我钻研什么屁个劳什子,我钻个什么鸟牒、鸟铳。我要当官!我要当个屁大的官!也好!好过一百倍。”
又流着眼泪,跪在地上说:“或许,父亲从小说得就对,当官!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才可以扬眉吐气、震慑一干人等,上可孝敬父母、下可救济亲朋,我魁星爷!搞个什么劳什子。如果有父不能养、有爱不能娶,倒不如当初,死读四书五经、通背天纲法理,或许能搞他个一官半职。”
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注满心得体会的古旧手抄书册,恨恨地扔向窗外山坡。
在这十月小阳春之下,忽如而来的阵阵凛冽北风,着实呛够了,一帮艰难行走在栝苍古道上的挑夫们,刚入行不久、休形较小的杨庚更是不胜其害。
杨帼虽然身长力大,但终归是女孩子家,而且还只有十六、七岁,在杨弈没出事之前,更是小家碧玉一般、成为一家子疼爱的对象,手嫩肩软的,也是不堪负累。
古道说长也不长,说陡峭也不算万分陡峭,但是从甬台府仙居地界开始,连绵数十里上坡山路,负重走来,正要翻过最为陡峭的一段山道:海临尖点将台人字坡,接下来就是一连十多里的下坡路。
前俩天,一帮挑夫对杨庚父女,还是多有照顾,比如在这段最为陡峭的人字坡,他们就相互轮流,为这父女俩各自挑上一大段。昨天下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一帮挑夫对杨庚父女就变得不理不睬。一声不坑,只顾往前奋力挑着担子,翻过人字坡,抛下杨庚父女,举步维艰的挑着担子。好在有俩人,可以相互照映,停停歇歇地、大汗淋漓地终于攀上:海临尖点将台人字坡头。大有:尔今从头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天色将晚,眼前脚下,是连绵数里的群山,和一览全概的浒沉盆地。远处点点灯火初上,杨帼心想,哪处该是自己的家门。年迈卧病多日的爷爷是否已能下床走动,今晚劈柴点火烧饭的是小弟杨栾,还是奶奶?
奶奶是否佝偻着身子,在傍晚时分,从几块薄田中,采摘了一篮子的毛菜,好让余下的菜苗可以茁壮成长。接着又像小时候拉着她的小手,察看田中各处,爷爷今秋撒下的麦种,是否有了动静。
这粮食产量太低了,杨帼在休息时分,坐在点将台人字坡头,托着腮子想:如能像晓艺哥、小魁星所说起的,有海之彼岸的大谷大薯,那该多好啊,两亩薄地就能够一家子人吃。
杨帼一边一手竖立着扁担,一边想像自己是勇冠三军的“花木兰”,而手中的扁担正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木兰银枪”。
想到晓艺哥说起的拥有大谷大薯的海之彼岸,杨帼不由得起身回望,相传:
很久很久以前,海临尖近旁的群山脚下,就是大海,站在此处山头上,就能观看到汹涌澎湃的大海。在一次大灾难之后,一位头长犄角的当地勇士,潜入海底,从海王地宫深处,盗得水谷稻种,人类才得已休养生息。
还有小道传说:是在一次天火蔓延过后的大洪荒,全世界只留下,海临尖这一处山峰没有被淹没,只留下本地一对小兄妹,逃到这山顶没有被淹死,然后.......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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