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飞身,跳到附近小船之上,再纵身到岸上,同时一声轰然巨响,俩人刚才站立的那艘大货船被炸裂,渐渐沉没。尽量打捞了一些能用之物。最后,“桃花洞主”陶轩只好购得,竹筏上剩余的龙泉青瓷,悻悻然的告别。乘船飘然而去。
等到大港舵码头的骚乱平息,处理停当之后,已近中午时分。霓雪儿被盧笙差遣的马车,接到官驿附近的客栈,独自吃了一顿丰盛可口的午餐。
隔着客房,仍能隐约听到楼下客栈的饭厅之中,食客们兴致勃勃的谈论之声。如“这事也真有趣,中举的儿子,麻木冰冷地像个机械人,那中举人的老爹,却兴奋的发了疯。”,“表妹嫁表亲,不需提聘金;这亲哥娶亲……”,接下来是一阵下流的大笑和窃窃私语。
“嘘!小声点,听说那位‘神算子’已经忍不住,当街大吼大叫过了,说别嚼舌根子,否则鱼死网破,审查个底朝天,哪家子会真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秽。”
“也是,听说当今皇上,准备启用新人,以此整治官场。就单说,隧鲳金银矿遗漏的税银空缺,数额就巨大的很……”
“嘘!别说了,那‘神算子’正过来吃饭……”
只听盧笙大声点菜,还要了一壶酒。接着一拍桌子,叫道:“看,有什么好看,别管他人瓦上霜,只扫自家门前雪,只顾各自桌上菜。”
盧笙这酒量不大,半壶闷酒下肚,就已是醉熏熏的,提高着嗓门,结了帐,踉跄着出门而去。霓雪儿听着心疼,暗自落泪,却是不敢起身挪动半步,也不敢张口叫着一字。
如此坐立不安,将近下午申酉时分。有位小厮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是为盧大人转送的包裹。其中有纹银细软数十两,新裁素衣一套,另有生活用品、素食糕点、饯果若干。
还有一封书信,写道:
本已为雪埋,却能生还,理当庆贺,还能人间重逢;可叹山中那事,亲眼目睹,不管何因,事实如此;前尘往事,难以计较,相识一场,孰欠孰亏;人生漫漫,天地存亡,亲不得攀援,友不得结果;比作双朋,神佛与共,可叹俗孽毒深,无法面视,天道人理;念幼时,山下落难,得汝掺扶,用以明台镜水,疗我腿伤、去我心垢,重返人生,美如山涧。
咫尺天涯,此生用度,盧笙供奉,作为报答,请勿烦劳。此去公差,有月余,不得见。包中细软,恳请先行笑纳。此生难料,来世可投,诚如憬愿,为山门一尊,神兽恶魔,护佑汝之,切盼。
霓雪儿暗中苦笑道:此生难料、来世可投?
须叟,提笔回写道:来世难料,此生亦无须烦扰,此包银两细软,雪儿俱收,足可抵免,前尘往事。从此天涯,各自珍重,不要妄念来世,切记。
就换上平常衣帽,打点包裹,径自出门,云游四海。
生怕被人认出,指指点点,流言漫天。一路低头,只顾赶路,终于出了城效,望着满目芳草,遍及天涯,不禁念起唐朝白居易的那首成名之作“……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凄凄别满情。”
看着远处江上片片白帆,又不禁念起唐朝李白的诗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不天际流。”人生苦短,天宇浩荡,神州大地,江山如此多娇,正等着不畏坚辛、心怀远大的人们来游历、来观赏、来探索。
还有书中,诸如那黄河东岸上的鹤雀楼;宋仁宗时期的大宰相、大文豪范仲俺的巴陵郡上的岳阳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呀!何必悲伤呢,世界是如此的博大宽广,正如菩萨所说得,三千万天宇之外,仍有三千万天宇……无穷无尽,“不知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江畔何人初见月”。舍小我就会得大我,就当是与幼年时相见的宏音法师、师傅的神灵一起同行,云游四海,天外有天,“长亭外,芳草青,晚风抚柳笛声远……”
“纯真之人,还俗亦真;真善之神,为兽亦善;博大之佛,入世亦博。”霓雪儿非常清楚记得,这是她想还俗、临别之前,宏音法师说过的话语。
霓雪儿一路走着,思绪万千,心潮起伏,不可谓不是一个“心灵的巨人”。可也像是天生得,孤独和抑郁是一切天才不可或缺的附属品。霓雪儿想着想着,却又悲观了起来。
距离唐朝和辉煌的前宋,不过短短的近百年,到如今,是否还有人,能仅凭一首五言律诗,就名震京城,乃至官封内阁学士呢?
天下之大,我渺小的不过是如同一只蝼蚁。我的下一站,该去哪里呢?
诗歌在实现面前日渐苍白,正如佛法在人世不可万能。
先去拜见离此最近、逝世不过几十年的钱塘县上的沈括吗?新近看过的《梦溪笔谈》,这真是一本可以开启人类新天地的鸿篇巨作啊。沈括先生,与前朝所有皓首穷经的儒士不同,他对数理天机的描述,何等的博大。
可惜他去世了,要不我还俗的第一站,就去他那,就像当初跪在佛祖面前一样,拜他为师,求他收我为徒。博大的如天文历法,深奥的如隙积术、会圆术,实用的磁偏角、胆水炼铜术;有趣的应弦共振,就含有师傅的宏音之法;小孔成像,凹凸面镜成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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