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为熊文灿的奏疏写了节略,呈报到司礼监。崇祯皇帝看过后召见内阁首辅杨嗣昌、吏部尚书田维嘉、兵部尚书傅宗龙、工部尚书刘遵宪。
杨嗣昌说道:“陛下,花皮以开辟航路为由进入两广,这个理由在天下也不是第一次了,各地的官员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止他们。梧州之事还是康承祖断了交通引发民乱的后果,熊文灿有过失,但不是主要责任人。另外,一年来两广剿灭帮会,剿灭贼盗的功绩卓著,使得两广之地地方平定,百姓安居乐业,熊文灿也是有功的。因此,臣以为功过相抵,就不必处置熊文灿了,陛下发一份诏书,申斥熊文灿处置不当的过失,令其戴罪立功即可。熊文灿得此厚恩当知恩图报,这强似任命一个新的巡抚。请陛下恩准!”
杨嗣昌的态度是公允的,换了谁在那个位置上也不能做得更好了。如果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主战派,就像康承祖那样,后果更加糟糕。
崇祯也不打算处置熊文灿,熊文灿在福建任上收服郑芝龙有大功,到了两广又平定了刘香,这两份功劳为崇祯一朝添了很光彩的一笔。帮会势力在任何统治者的眼里都等同于贼盗,甚于贼盗,熊文灿剿灭帮会也是有奏报的,的确干的很漂亮。这都说明熊文灿是有功之臣,贸然处置熊文灿会让臣子们寒心。因此,崇祯说道:“准了,内阁拟一份诏书,呈上来。康承祖如何处置呢?”
杨嗣昌说道:“陛下圣明!依臣之见,康承祖应给予惩戒,下旨斥责!但是刑罚就免了吧,让他留吏部反省待用。康承祖失陷城池,罪过深重。但是他也是出于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只是谋略错误。在这乱世之中,康承祖的忠诚可嘉,也是弥足珍贵的。请陛下恩准!”
杨嗣昌这是典型的和稀泥了,左也好,右也好,大家都好。不过他的话,崇祯听着舒服,毕竟眼下忠臣难能可贵,他也希望得到更多的忠臣。失陷城池的主官是死罪,罪过还是不轻的,不杀、不关,也要有其他的惩戒措施。
崇祯说道:“朕念他忠君之心,就下旨斥责,罢官回乡吧。”
崇祯没有说“永不叙用”这四个字,那就是还有启用的余地,与留吏部后补也差不多,已经很宽大了。
杨嗣昌说道:“陛下圣明!”
崇祯说道:“杨爱卿提出‘厚民、富国、强兵’之策,其理由、利弊如何?当如何实行呢?”
这是崇祯召见的关键所在。
杨嗣昌说道:“厚民就是厚待黎民百姓。我们的律法、祖制弊端很多,短时日求改变是做不到的,只能慢慢的改,但是,在此之前,改善民生却是可以做到的,我们的官员、军队应该把厚待民众列为第一条,在现有的规制之下尽力的保护民众。第二是富国,就是要我们的官员把农工商放在心中,为繁荣农工商出力,而不是排斥工商,更不能把从事工商之人当做下等人对待,朝廷考核官员就要看他能不能改善地方的经济。第三是强兵,有了花皮的比较,现在的人们应该知道强兵之重要了,也应该知道‘奇淫技巧’‘雕虫小技’的话太迂腐了。
这几条做起来并不容易,它需要我们上上下下的每一个官员去做,这就有了一个整顿吏治之说。天下的官员成千上万,还有我们各种不同编制的军队。整顿吏治、整顿军队是很难办的,即便整顿过了,谁又能保证不再反复?为此,我朝廷要利用眼下的言官制度监督天下,先把言官管起来,小事管不过来,就先从大的恶性事件入手,凡是严重的侵犯了黎民百姓的、不能鼓励工商反而侵犯工商利益的、军纪败坏、祸害百姓的、毫无战力的军队。对于这几种严重的事件,要求言官能够及时的发现,发现了就要派出朝廷的大员,派出京师的精锐禁卫军,强力整顿,追究责任,严惩罪犯,整顿军队,无用的军队则彻底遣散,重新招募。
每个月都要整顿几件案子,每一年都要有进展,我们的局面就会一天天的好起来。此外,我们的大明日报也要利用起来,让他成为我朝廷的喉舌,把我们朝廷要做的事,惩办的案例,政绩优良的官吏等等,都要广告天下,让天下的士绅百姓们知道去恶向善。”
杨嗣昌的这一通长篇大论就是他的改革宣言,其中的很多思想放到前几年都会被当做异端邪说,比如提高工商的地位问题,居于统治地位的阶层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但是现在的天下形势大变了,不执行这样的改革,那就只能等死。严峻的形势逼迫他们必须改革。
重视民众这一条就是被联省逼迫出来的,只要有民乱的地方,有侵犯百姓生命财产的地方,国防军就会做出反应,结果就是朝廷丢失土地,丢失人口。
另一方面,杨嗣昌没有提出制度上的任何改革,他只是说应该改。如何改,一个字也没说。因为任何的制度改革都会触犯一大批既得利益者,杨嗣昌很聪明,这些改革让皇帝自己看着办吧!比如,遍布天下的朱家王爷,他们已经成为朝廷的严重负担,到了不改不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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